“刺激刺激,打起來沒?”
“打起來算什麼好戲?真的猛士是要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牛啤。”
于飛将頭從屏幕裡挖出來,十分感慨地看向顧灼青。不容易,同桌三年既然能看到自家娃也有如此壯舉。可恨他沒早點到場,還能在氣勢上給顧灼青助助陣。
手機開始震動。本來就微弱被稱作于飛的注意力又轉了回去。
“那個學弟叫什麼啊?”
“顧灼青,于飛同桌。”
“就是這個學長!他挑食,不好好吃飯,郝夭阙還哄來着!”
“真吃他的剩飯?”
“嗯!!!”
“越來越離譜了……”
“白灼青菜,青菜,靠,小名都有了。”
“我不喜歡吃青菜。但因為你叫灼青,從此我愛上了吃青菜。”
“這都行?”
“我不喜歡吃青菜,我喜歡吃你?”
“我可以!!”
“于飛!換代碼!”
“020017。他們值!”
于飛,“……”
“新人,一直沒懂這個代碼是什麼意思,好心的哥哥姐姐能給解釋一下嗎?”
“啊,首兩位數字代表話題内容,01是學習,02是八卦。中間三位是事件編号,最後一位是事态的嚴重性!比如我們現在這個話題,快要嚴重到破10(X)!”
于飛默默在輸入框裡打下,“01001X的話題你們已經一個晚上沒聊了。要不我們還是聊回學習的話題吧。”點擊,發送。
“!!!于飛你變了。”
“最八卦的不是你嗎?每次小道消息不都是你推進來傳播出去的?”
“我勁都起來了,你就給我說這個?”
“不行。老子要看這場決鬥的勝負。我賭郝夭阙,十本名校研高題。”
“跟押。”
“跟。”
…….
“顧灼青。一套學神創研題。”
“靠……于飛,你真行。”
“有畫面了。我看到火花了。”
“battle吧。題目做完記得發群裡,誰赢都沒關系。”
于飛猛地将頭擡了起來,惡狠狠盯向顧灼青。
“學長你殺豬呢?這磨刀霍霍的眼神。”郝夭阙打着哈欠無聊說道。
于飛一拳錘向顧灼青的胸口,又錘錘自己的胸脯,伸出食指堅定道,“我挺你!!”然後頭也不回的潇灑走了。一派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大俠風骨。把兩孩子都給看傻了。
郝夭阙擔憂的轉向身邊人,問,“他沒事吧?”
顧灼青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又果斷地搖搖頭,“病得不輕。”
迎面走來跟了12号車一路的帶隊老師,恰好沒撞上于飛寵幸“愛妃”的一幕。兩人禮貌的打了招呼,老師點頭而過,往前走了幾步又讓其他教職工先去。回身沖他倆問道,“哎你們宿舍申請了嗎?瞧我一下車忙到現在,倒把這事給忘了。”
郝夭阙點點頭,頗為乖巧的感謝道,“已經申請好了。還得多虧您跟徐栩老師提了一句,不然哪有這麼容易。謝謝老師。”
女老師皺眉歪頭,“徐栩是誰?我沒有跟其他老師提過這件事啊。”随既又擺手一笑而過,“算了無所謂。反正都申請好了。那我先去食堂吃點殘羹冷飯填填肚子,你們忙去吧,我先走了哈。”
“嗯。謝謝老師,拜拜。”
“拜拜。”
女老師踩着小高跟匆匆跟上了前面的大部隊,留下滿腦子疑團的兩人。
“徐栩說的是她吧?”
顧灼青點頭。一輛車上就一個帶隊老師,不是她還能有誰。
“她都不認識徐栩。”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慢悠悠晃到了寝室。郝夭阙憋了半天,又将這句話補全,“那徐栩又是打哪知道我們要換寝室的事情……”
高溫熱壓烘着人癱在了床上。要不是顧灼青及時打開空調,郝夭阙都覺得他要化在這要命的七月。蟬鳴聲聲疊疊,交着冷風帶來絲絲涼意,将超負荷運轉的大腦停罷在了夢境的入口。
每個隔間前都有一方矮桌,能供人寫寫字吃個飯,用處不是很大。顧灼青沒有郝夭阙這麼突如其來的睡意,俯身而坐,剛好側邊搭上了矮桌一角。長腿往地上支着,清空了思緒放任自己發呆。
天空高的觸摸不至,擡手隻能畫出個輪廓。雲朵花絮舞在其中,似也不堪熱度傾軋越飄越低,絲絲成結。光線透過雲層無意漏出的縫隙,投進泛白的窗戶玻璃,恰好落在顧灼青半側的臉上。
白雲窺觑到了一個秘密。任誰都不能訴說。
窗口那個人,将目光落在下鋪的身影上,已有一段功夫。
顧灼青始終以為,他會如往常一樣獨自活着。就如以前的十八年,乃至餘後的七十年。他并不想将郝夭阙的出現稱之為變數。那個人或許隻是恰好出現在了他本應該在的年歲,給自己生命帶來一場滋雨。等着一年後高三畢業的那天下停,再去充沛他人的半生。
他很清醒,也容易自我認知。
卻偏生不懂得郝夭阙這樣亦步亦趨的跟随,是一時興起,還是心向往之。
無論哪一種,都不該在他的人生中停留太久。是個過客而已,便匆匆離去就行。這樣哪怕郝夭阙不小心越了過客的紅線,他都可以随時叫停。然後不輕不重繼續過着自己單調的人生。
本應該如此。
也确實應該如此。
懸在半空的單腿晃了晃,踏到了地上。他分不清應該與不應該,所以扯過被子的手就這樣頓在了胸前。蓋上去了,對于過路人來說又顯得多了;不蓋上去,那這一個月的相處恐怕不值得他如此猶豫。
郝夭阙輕哼了聲。
瞬間将顧灼青手中的被子驚掉了下去。
他看看那一角涼被,跟着庸人自擾的心被郝夭阙卷到了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