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上,劉世軒一覺醒來,迅速朝下鋪探頭去看肖敬然怎麼樣了,結果下鋪是空的。
魏鳴趿拉着拖鞋從水房洗漱回來,看他這樣,笑了一下說:“别找了,肖兒一大早就回家了。”
劉世軒翻身下床問:“他早上走的時候有說什麼嗎?”
魏鳴搖搖頭:“沒有,我當時也沒起呢,他走的時候把我吵醒了。我看他慌慌張張地就跑了,好像髒衣服都沒收。”
劉世軒思考了一下,又問魏鳴:“那你……昨天晚上……看見了什麼嗎?”
魏鳴眼神躲閃,迅速說:“我就是起夜上個廁所,屋裡黑乎乎的,什麼都沒看見。”
劉世軒松了口氣:“哦,行吧。那我也回家了。”
劉世軒回到家,躺在床上琢磨了半天,昨天晚上的事是真發生了,還是他喝多了在做夢啊?如果是真的,肖敬然知不知道自己吻了他?如果他隻是把自己當哥們兒,為什麼又會回吻他啊?明明應該是厭惡地一把推開吧?但是……也許……他醉得不省人事,把自己當成了哪個姑娘呢?
劉世軒又拿出了自己第一份工資買的那對手鍊,看了半天,猛地起身,從打印機裡抽出一張A4紙,唰唰唰地寫了起來。
肖敬然:
見字如面。
日月如梭,光陰似箭。一轉眼,我就要畢業了。在我們相處的這兩年中,共同經曆了很多畢生難忘的事。我們一起打球,一起打架,一起打比賽,一起跳舞,一起學習,一起去我的家鄉玩兒……我從沒有跟任何一個人一起做過這麼多有意思的事。
在遇見你之前,我的人生沒什麼目标,要說有,也就是繼承家産;在遇見你之後,我的人生慢慢變得有意義,有方向,我放棄了繼承家産,但我覺得這樣才找到了真正的自我。是你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迹,讓它變得靠向你,并更加精彩。
我曾經交往過很多個女朋友,直到遇見你,我才知道之前的都不算愛情。我從來沒遇見過任何一個人可以跟我相處下來如此默契,給我帶來如此多的驚喜,隻有你。我常想,粒子從宇宙誕生之初就存在于世上,是它造就了我們,而這些原子,它們用140億年穿越時間和空間來創造我們,好讓我們能相遇,完整對方。這應該是上天注定的緣分。
喜歡是乍見之歡,愛是久處不厭。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從來都過得飛快,而且從來都讓我沉溺其中,不能自拔。我覺得真正愛一個人是即使知道最後不一定會有結果,卻仍然有繼續走下去的勇氣,因為想多陪你走一段路。未來可能會很艱難,但我願意沖破世俗的禁锢,嘗試和你在一起。
我曾愛你愛到想要把你吞掉,這樣你就能永遠和我在一起,不離不棄,你便永遠是我的知己,永遠屬于我。可這樣做我就會永遠失去你了,所以愛是克制,愛有邊界,因此我從未曾敢于向你表達。但如今,我就要畢業了,即将告别過往的一段旅程,這段旅程既是終點,也希望是我們新的起點。所以我鼓起勇氣想把埋藏在心裡的秘密都告訴你。
光的傳播不需要介質,光是孤獨的旅行者。我在以299792458米每秒的速度獨自旅行,隻是恰巧遇到你。就讓我做你的光吧,如果你需要,我的愛也可以不通過介質,直達你内心的最深處。
我喜歡的那個少年打天上來,他無意掀翻燭火,點燃我雙眸盛滿的暮色。那人就是你。
我希望之後我們彼此之間可以相互守護,從春風拂水到秋月淩霜,從夏荷聽雨到冬梅卧雪,從不間歇!和你在一起,我們可以負春晖不耀,并夏陽不灼,感秋傷不歎,擁冬月不悲!
然然,我愛你!
PS.周一中午,你來化學實驗室,我有話對你說。
劉世軒
2002年7月6日
劉世軒把這封表白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在信封裡,然後給董健炜打了個電話:“喂,大炜,明天出來幫我個忙吧!”
董健炜:“什麼忙?盡管說。”
劉世軒:“幫我下場雪!”
董健炜:“劉老闆要求婚啊?這大夏天的怎麼下雪?周末出來幹活兒算加班兒費嗎?”
劉世軒:“沒有加班費,來不來吧?”
董健炜笑着說:“來,來,開玩笑呢,你給我加班費我也不能要啊。”
周日,劉世軒開車載着董健炜去買了好幾大桶聚丙烯酸鈉,搬到學校實驗室。
董健炜:“你買這麼多聚丙烯酸鈉幹嘛啊?這東西賊能吸水。”說着,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然後激動地拍着劉世軒肩膀:“可以啊你!聚丙烯酸鈉可以吸水500倍,幾秒鐘之内就能形成交聯聚合物,變成白色蓬松團簇,彼此還不粘連,看起來就像雪一樣,你要用這個做人造雪?!”
劉世軒點點頭:“不愧是我的員工啊!就是聰明!”
董健炜:“要說浪漫,誰能比得過我們化學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