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确實穿過了牆……
滿頭大汗的李晝連忙再次用出搬磚術,把自己創飛的人形磚牆挪回去。
“那邊的,幹什麼呢?”
就在人形洞口填補上的下一刻,巡邏士兵發現了李晝。
李晝扶着牆,長舒一口氣,鎮定地說:“我檢查檢查,有沒有那種沒身份證明的刁民挖洞進來。”
“用得着你嗎?”巡邏士兵被她逗笑了,搖了搖頭,“驷州城牆上寬二丈二,下寬三丈,何等神力才能挖穿啊?真是個小傻子。”
他松開按在腰上佩劍的手,揮手道:“行了,快走吧,别杞人憂天了。”
絕對沒在牆上開洞的小傻子良民李晝應了聲,如釋重負地走了。
……
李晝走在大街上,尋找看起來比較好騙的人,好傳播她正在編的教義。
大街上到處喜氣洋洋,行人口中皆是吉利話說個不停,李晝聽了一陣,才知道原來是驷州城最高長官蔣刺史之女,将以公主之禮,下嫁犬夷王子。
犬夷撮爾小國,卻是一身反骨,多有侵擾邊境,劫掠百姓之事,令朝廷不勝其擾。
此次聯姻若是能成,至少能保邊境十年安甯,蔣刺史與公主娘娘當居首功。
因此朝廷極其重視此事,派來一支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身着紫衫卷腳幞頭的禁軍将軍擡妝,一身紅羅銷金袍帔的宮女騎馬随行,沿途一路兵丁灑掃,喜樂不斷。
而犬夷那方,也表現出了應有的尊敬,提前半年就開始翻修專門的迎親道,還建造了一座豪華的公主府,在驷州城中大肆采買公主大婚所需要的一應物品。
從脂粉妝奁、蒲合簟席、屏帏洗漱,到書籍圖畫、香藥器皿、花環領抹,乃至珍玩犀玉、結絡匹帛、錦辔寶裝。
整個驷州城,竟被采買一空。
商賈小販,繡坊農戶,全都大賺一筆。
除了那些因為戒嚴上不了桌的地痞無賴,就沒有一個不為這場盛宴喜笑顔開的。
提起犬夷王子,人們也都不禁豎起大拇指,啧啧贊歎。
生意好,人就大方,提供免費試吃的鋪子極多。
李晝仿佛一隻剛進城的嗎喽,左手麻辣雞皮,右手金絲黨梅,嘴裡還在嚼一塊姜蘿蔔,辣得她龇牙咧嘴,又舍不得吐。
隻是,再喜慶的日子,也總有悲喜并不相通的可憐人。
不遠處一間醫館中,傳出女子苦苦哀求的泣聲:“大夫,求求您去看看我娘吧,診金我一定會想辦法補上的……”
“去去去……”一個雜役一邊呵斥,一邊把一名身穿布裙,頭上僅有一隻荊钗挽發的女子推搡出來,“……半個月前你就是這說法,你都欠了我們醫館多少錢了。”
女子抱住雜役小腿,仍要哭求,卻被雜役擡腳一踹,單薄的身子便輕輕滾到了街上。
雜役啐了一口,扭頭便進了門。
旁邊聚集起幾個好事之人,小聲議論。
“這位黃娘子也是可憐,男人走得早,丢下她與婆婆相依為命,婆婆倒是個本分的好人,和她一起漿洗衣裳為生,本來日子也勉強過得去,誰知一個月前,老婆婆受了點寒,生出一場病,身子骨就不行了,延醫問藥,已有月餘,卻是毫不見效。”
“這麼說,她口中的娘是她婆婆?她丈夫已死,卻并不改嫁,仍舊一心侍奉婆婆,真是個難得的忠孝之人。”
“黃娘子人品貴重不假,但也有緣故,她娘家還有個弟弟,出了名的懶漢,因他讨不到婆娘,他爹娘就催她去大戶人家當典妻,要用她典來的錢,給她弟弟娶妻。若不是她婆婆死命攔着,她如今,哪還有消停日子。”
“原來如此,那要是她婆婆走了,她還不是被娘家手拿把掐?不知她可有兒女?”
“曾有一女,不到三歲就病故了。”
“唉,真是個可憐人。”
正在衆人感歎之時,人群中,走出一個慈眉善目的大嫂,拉起黃娘子道:“這些郎中隻認錢,哪還有什麼醫者仁心,姑娘你随我來,我家主人心善,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娘的病,包在我主人身上了。”
黃娘子喜出望外,反手抹掉眼角淚珠:“多謝大嫂!”
“要謝,就謝我家主人吧。”大嫂拉着黃娘子,穿過人群,上了一輛路邊馬車,車中探出一隻手,将車簾挑起一半,這手白皙纖細,戴了隻清透玉镯,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女兒。
路人紛紛點頭,都說黃娘子真是命好,竟然遇到這等貴人。
圍觀了半晌的李晝,把左手的麻辣雞皮、右手的金絲黨梅,一口氣塞嘴裡,拍了拍手,擡腳跟了上去。
黃娘子進的馬車帳中,傳出了一股格外香甜的氣味,有點像桂花科社供奉的太子菩薩,或是跛腳少年請下的五通神君。
要是能吃就好了,李晝摸了摸肚子,這些凡人飲食,雖然能嘗個滋味,但始終不能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