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旁。
恒娘早就哭成了淚人。
這崔王孫事先怎麼不說清楚,要請木下三郎和他家老母神位,竟然還要讓孩子紮洞穿鈎,受這等酷刑加身之苦。
他們陰教自個兒喜歡受虐也就罷了,怎麼還要強迫正常人跟着受苦呢?
可恨自家老爺昏聩糊塗,這麼離譜的要求竟然也要答應。
眼睜睜看着珠兒被五花大綁,捆到祭壇前就要開洞,恒娘心裡也像被紮出幾個血洞,别提有多痛了。
而當崔王孫排開一根根閃爍着凜冽寒光的長針、小刀、金鈎……
恒娘再也忍不了了。
珠兒慘叫一聲,接着就被臉色古怪的胡員外命人塞住了嘴。
恒娘當即怒目圓睜:“老奴焉敢害我兒性命!”
平日裡多走兩步都要拄拐的老夫人一個箭步,在下人們的驚呼聲中沖到胡員外面前,啪啪連甩了他三四個巴掌,甩得胡員外眼冒金星,口角開裂,才被打小跟着胡員外的忠仆鼓起勇氣拖走。
饒是如此,胡員外依然初心不改:“隻要能忍一時之痛,珠兒與我們一家都能得三郎與太姥庇佑,從此富貴順遂,榮華一生!”
他像是感覺不到臉上的疼痛,高喊道:“這都是太姥的恩情啊!”
恒娘吃驚地望着眼神渾濁而狂熱的丈夫,第一次感覺枕邊人如此陌生。
崔王孫卻在此時輕笑一聲,溫聲說道:“胡老爺果然是有福之人,已經聽到了三郎神谕,胡夫人,你當靜下心來,聆聽尊神教誨啊。”
這跛腳少年的聲音自帶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恒娘不知不覺就按他的吩咐,放棄了抵抗。
可當她看到珠兒被脫去上衣,畫上墨圈,準備開洞,愛子之心竟然沖破了心中迷障。
她怒吼一聲想沖上祭壇,卻被下人們死死按住,這些下人的表情,也變得和胡員外一樣狂熱。
“閹狗,賊奴,有本事你沖我來!”
恒娘一聲又一聲咒罵,崔王孫卻隻淡漠地望了她一眼,繼續有條不紊地進行自己的儀式。
他用小刀劃開珠兒背上的皮肉,用長針穿透他的手心,将金鈎穿過孔洞。
珠兒不斷嗚咽着,數次昏死過去,又被生生痛醒。
鮮血不斷從各個孔洞湧出,流淌,彙聚,空中滿是濃郁的鐵鏽味。
就在珠兒又一次昏死過去,崔王孫卻仿若未聞,準備繼續刺下一個孔洞時,一道劍光從他頭頂劃過。
冥冥之中的不好預感,讓他終于停下手頭動作,皺眉掐算起來。
就在這時,一道若隐若現的身影在他身後浮現。
這身影一身寬大戲服,胸口全是污血,一張煞白的臉,畫着濃墨重彩的戲妝,明明是花旦,卻持一把鋒利鋼叉。
她舉着鋼叉,瞅準崔王孫後背要害,便要一氣兒叉下去。
再次被痛醒的珠兒望見她,睜着淚眼又驚又喜。
花姐來救我了!
他在心裡喊了聲,惡狠狠地想,姓崔的妖人,你死期到了!
然而,崔王孫仿佛背後長了眼一般,手指動作迅速變化,低聲念道:“福、甯、嘉、康、休,五通神君,安鎮陰陽,太姥賜福,何災不除?”
刹那間,崔王孫背後現出五色華光,耳垂、肩頭、琵琶骨金鈎飛出,從不同角度沖向花姐。
铛铛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