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克裡斯第一次覺得韋倫的聲音這麼悅耳。
克麗絲托沉思片刻,點點頭接受了韋倫的說法。但正當她打算再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下一秒,會議室的門被人“砰”一聲撞開。
“奧蒂列特?”克裡斯擡眸看向來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聽到跟在奧蒂列特身後的霍朗發了一聲“保護克裡斯殿下”的令。緊接着,跟随奧蒂列特和霍朗進門的法師迅速圍了上來,襲向自己不遠處的韋倫。
“等等……”克麗絲托迷茫了一瞬間,沒想通審判廷怎麼開始内鬥了,“這是幹什麼?”
韋倫卻已經躲開一擊,迅速退到了靠近牆角的位置。克裡斯來不及多想,本能撥開幾個試圖擋住自己的小法師,徑直插到法師隊伍和韋倫之間,将韋倫護在身後:“霍朗大人,奧蒂列特大人,你們想對韋倫大人做什麼?”
“克裡斯殿下,”回答他的是上前一步的奧蒂列特,“韋倫·萊斯特疑似勾結邪惡組織,對本地廷内法師投毒,我們懷疑他受到了來自邪惡力量的污染。您别離他那麼近,對您而言,他現在非常危險。”
“投毒?”克裡斯一愣。雖然現在看來韋倫的确是有問題的,但在韋倫意識清醒、并不受到“安瑞克”影響的情況下,克裡斯不覺得他有什麼威脅性。韋倫是個正直的人,跟的确信仰了邪神的米勒夫人不同。他是确确實實能幫到自己的人,即便有被污染的“安瑞克”這個隐患藏身在他體内,克裡斯也仍然覺得讓他被霍朗控制住不是一件好事。
“不可能是他!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他是那個投毒的人?”
霍朗眸光微沉,露出一種克裡斯看不懂的情緒來:“克裡斯,邪魔最擅長蠱惑人心,你這段時間跟韋倫·萊斯特走得太近了,被他騙了。”
“我向廷内法師投毒?”韋倫笑了一聲,“這是誰調查出來的結果?怎麼調查出來的?用占蔔術,還是說你們取得了什麼實際證據?占蔔術存在解讀偏誤,如果有實際證據的話,那就拿出來吧。”
奧蒂列特的語氣不帶一絲感情:“我們隻是希望你能自覺接受一些暫時性的行動自由限制,配合調查。你這是拒絕配合的意思嗎?”
“你們的要求沒有正當理由,我當然可以拒絕,”韋倫毫不猶豫,“奧蒂列特大人,您帶着人沖進來的架勢,可不像是您嘴上所描述的那種,溫和的,隻是想要我配合調查的态度。”
“克裡斯,看到了嗎,這就是韋倫·萊斯特給出的答案,”霍朗朝着韋倫所在的方向擡起手,法術光芒緩慢自他掌心凝聚,“回來,他的立場存在問題,這已經很明顯了。”
克裡斯皺眉,還想再辯駁點什麼,靠前的兩名高級法師卻已經沖上來拽住了他。他掙紮無果,反被奧蒂列特限制住了行動自由。以法術織就的鎖鍊轟然垂落,将克裡斯捆縛其中。慌亂中,克裡斯回頭看向韋倫,奧蒂列特和霍朗已經對他出了手。數名高級法師、中級法師為霍朗和奧蒂列特助陣,一道亮色自會議室地面升起,迅速結成複雜的法陣——韋倫略顯吃力地避開了奧蒂列特的殺招,左臂卻有血色滴落。
奧蒂列特的劍和霍朗的法術一起追到韋倫跟前,韋倫嘴唇微動,一道複雜的法術成形。世界正常的秩序扭曲了片刻,奧蒂列特的劍尖刺入韋倫的胸口,被血液染紅的卻是奧蒂列特本人的上裝。
韋倫神情複雜地看了奧蒂列特一眼,忽而改變了退卻的姿勢,直直往奧蒂列特的劍刃上撞。奧蒂列特面色一變,猛然抽身躲避,第一時間收劍,堪堪躲過了被韋倫借力反過來重傷的命運。而霍朗和其他法師就沒那麼好運了,他們沒能收住殺招,被自己的力量反噬,身上都迅速挂了彩。
趁着對面都不敢對自己出手的空擋,韋倫撲到了克裡斯近前。兩名被分配出來看住他的法師在韋倫磅礴法術之力的威脅下閃身躲避,倒正好給了韋倫靠近克裡斯的機會。克裡斯眼看着韋倫突圍,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克麗絲托已經反手祭出了殺招。顯然,她這一舉動隻是為了保護克裡斯,克裡斯卻面色一白,提高了音量:“躲開!”
“轟——”的一聲,韋倫擡手的一瞬間,他的法術力量和克麗絲托的法術力量在碰撞下碎成無數細碎的光與火。火焰落到審判塔的地面和牆壁上,卻如水一般被吸收,塔内地底與長廊封印的魔物發出尖細的笑聲,像是下一秒就要破壁而出。
“韋倫,”眨眼間,霍朗召喚出的牢籠與奧蒂列特背過身來的襲擊已近在咫尺,“放棄抵抗,否則我會将你就地擊殺。”
韋倫頭都不擡,就地受了奧蒂列特這一擊,但也抓住空當,為克裡斯破除了身上的枷鎖。
克裡斯和韋倫對視一眼,韋倫會意,低笑一聲抽出他随身的匕首,反手抵在克裡斯側頸:“都别動,否則我殺了他。”
“克裡斯!”克麗絲托想要上前,卻被韋倫一個眼神釘在了原地。
“放開克裡斯殿下。”奧蒂列特刺過來的劍再次被迫收回,因為拿不準韋倫是否真的會傷害克裡斯,她也不敢再繼續往前了。
克裡斯假裝掙紮了兩下,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架勢:“韋倫,我這麼相信你,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是審判廷的叛徒!”
這句話極大地增加了克裡斯作為人質的分量,霍朗的神情變了又變,竟然真的握了握拳,讓底下的法師們全都住了手。
“放了克裡斯殿下,你畢竟是審判廷法師,曾經也為教會勞心勞力。我相信你和邪|教徒勾結也許隻是一時受了蠱惑,隻要你接受拘禁配合調查,我會為你向教會争取,你或許不需要接受太嚴厲的懲罰,甚至可以留在法師團。”霍朗的眸子緊緊盯在韋倫臉上,克裡斯看不出他的真實想法。
“是嗎?”韋倫輕蔑地看了霍朗一眼。沒給奧蒂列特等人反應的機會,他忽然拽着克裡斯的衣領,帶着克裡斯從旁邊的窗戶反倒出去。
顧及克裡斯的安危,官方法師們不敢貿然對躲在克裡斯背後的韋倫出手,因而韋倫竟然順利地挾持着克裡斯落了地。深藍近黑的法師長袍飄然而下,落地的一瞬間,克裡斯意識到奧蒂列特和霍朗也跟了下來。
近街的天色暗了暗,透出一種不尋常的詭谲。霍朗眸底亮起一道淡綠色的光芒,克裡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轉頭看向韋倫。
血腥刺鼻。
韋倫神情凝重,微皺着眉頭,顯然正在強行忍耐傷勢帶來的疼痛。在奧蒂列特和霍朗兩名大法師和數名高級法師、中級法師面前不落下風,還順手帶走一個克裡斯,對他而言顯然還是有些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