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制實力的二翼,兩個四翼……這樣的說法讓克裡斯愣住了。好一會,他才回過神來:“什麼意思,你說誰是壓制實力的二翼,誰是四翼?”他此前通過穆拉特的話分析得出,法師以上或許就是以四翼、六翼分隔的實力水平,隻是一直沒能得到印證。利亞姆的話無疑是對他猜想的一種肯定。
“我又不認識他們,怎麼會知道他們是誰,”利亞姆将卡帕斯送給克裡斯的鋼筆放在眼前仔細端詳了一會,又拿起穆拉特的機械羽毛看,“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克裡斯大人,隻要您别對這些人存有不該有的情感。”
“什麼叫不該有的情感?”
利亞姆做出一副認真思考的表情:“信任、依賴、想要保護,甚至是……愛?這些都是。克裡斯大人,坎德利爾這些僞善的官方法師,以及唯利是圖的貴族,一個都不可信。”
克裡斯冷笑:“你們這些邪|教徒更不可信。”
“您似乎對我們抱有偏見,”利亞姆煞有介事地歎了口氣,“是因為什麼呢?在我之前來見您的‘翼骨’成員米歇爾給您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法穆鎮的邪祭你打算一字不提?”
“可是那并沒有造成什麼太嚴重的後果不是嗎?隻不過死了兩個您口中的邪|教徒。被科拉隆的侍從附身的那位夫人,最終的死因是自殺,跟我們可沒有關系。如您所見,這個世界人分三六九等,皇室欺壓大貴族,大貴族欺壓小貴族,小貴族欺壓沒爵位的平民。我們隻是想讓世界變得好一點。社會最下層階級的窮人走投無路,自願加入我們,我們幫他們報複他們想要報複的對象,賜予他們靈魂的安甯與永恒自由。這有什麼錯?”
“可是如果沒有卡洛斯的颠倒之力,你們知不知道那場邪祭會死多少人?”
“但他們最終都沒有死,活了下來,這就證明我們的追求是正确的、高尚的,”利亞姆的态度毫無動搖,“死去的人可以複生,既定的錯誤可以被糾正,這本就是我們所追求的神迹之一!”
克裡斯忍無可忍,在掙脫束縛的一瞬間将全部力量灌入匕首,撲向利亞姆:“瘋子!”
利亞姆面色淡然,語氣卻變得危險:“看來您也是舊制度的衛道士。”
一陣幾乎能攪碎一切的狂風無端掀起,克裡斯刺了個空,抽刃閃避。詭異的波紋自異界蕩開,利亞姆終于有了情緒波動,猛地擡起頭:“終于有人來了,我還以為審判廷的法師全都是屍位素餐的廢物呢。”
克裡斯也順着利亞姆的視線擡頭去看,夢境之地無垠的黑暗緩慢聚攏出一道熟悉的身形,爾後化作長袍的實形。
穆拉特輕輕一擡手,便落到地上,将克裡斯擋在了自己背後:“利亞姆·亞伯拉罕,你不應該出現在這。”
克裡斯松了口氣,但想起穆拉特說過不能讓外人知道他們的關系,又猶豫于該不該将那聲“老師”叫出口。
“四翼?”利亞姆絲毫不畏懼穆拉特的強大,甚至直勾勾地盯着穆拉特,一點也不怕穆拉特感到被冒犯,“不對……古怪的異權,您是哪位的侍者?”
穆拉特沒有第一時間理會利亞姆的挑釁,隻是随手将夢境之地破開一道裂隙,将一旁豎着耳朵偷聽的克裡斯抓起來便往外扔:“你再不回去,廷内的人就該發現了。”
克裡斯反抗了一下,沒能反抗成功,一句“老師”還沒叫出口,就已經“咚”地摔在了地上。周圍的環境如霧般流散,漸漸變得清晰。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起身,小法師奧斯汀便在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後拍開了門:“克裡斯殿下!”
克裡斯和奧斯汀無言相視。片刻後,克裡斯決定裝作無事發生:“怎麼了?”
“我還在樓梯間裡就聽到您這邊發出一聲巨響,”奧斯汀撓了撓頭,“所以着急沖上來看看您有沒有事,原來隻是摔倒了啊……”還以為是逃走了呢。
克裡斯笑不出來。在熟悉的房間裡平地摔倒聽起來也夠丢人的。
穆拉特與利亞姆在夢境之地中無聲對峙着。神秘的霧氣将整片天地籠罩,利亞姆微笑着往前走了一步,那霧氣迅速如毒蛇般向着他的小腿纏繞而上:“或許我應該叫您一聲前輩?您明明可以輕松将我斬殺,卻遲遲不出手,為什麼?”
穆拉特的長袍下,喑啞古怪的男聲顯出一種莫測的威儀:“我有想要确定的事。”
“以前倒從沒聽說過審判廷内有您這樣的人物,”利亞姆的視線停滞在穆拉特兜帽落下的陰影中,“看來‘葬歌’内部的傳言是真的,昔日審判廷分裂之時,‘救贖’麾下真正的法師勢力就已被帶出教會。難怪這些年審判廷内一個四翼都沒出,卻還是能将‘葬歌’的影響穩穩限制在北海之上。現在這個‘審判廷’的空殼,隻是用來糊弄諾西亞的皇室,以及貴族階級的吧?”
穆拉特沒有否認利亞姆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