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星,貧民窟。
大片磚房擠擠挨挨地鋪了一地,牆壁白漆掉了大半,露出裡面的磚紅色。
在這樣的牆壁間連着一根根繩子,被人們當做曬衣架,繩子上挂滿着縫了補丁的粗衣。
完全不隔音的房屋裡傳來一聲聲嬰兒哭聲,聲音大到數百米外都要捂耳朵。
鄭西土呆呆坐在房頂上,耳邊充斥着貧民窟嘈雜的聲音。
不遠處前兩天出生的嬰兒哭着要奶喝,大人卻在打麻将,絲毫沒注意到孩子餓了;隔壁夫妻又吵架了,女人尖利的聲音引來鄰居的不滿,男人一邊哄着老婆一邊跟鄰居大媽道歉;左邊第二棟樓在房頂又修了新房,房主雇了幾個人正在敲敲打打裝修,據說是給兒子的婚房。
還有……樓下媽媽炒菜的聲音,很快,飯香就傳到鄭西土鼻子裡。
“土兒!幹嘛呢?出來端菜!叫你弟吃飯!”媽媽一邊炒着最後一盤菜,一邊吼着。
“诶!”鄭西土隻好拿着手中看了兩頁的《邊防軍征召手冊》下樓回家了。
說是下樓,其實鄭家也就是住頂層,樓下都是别人家,因為離房頂最近,鄭西土經常偷偷跑去房頂曬太陽或者睡覺,除了有人過來晾衣服,這裡一般都是沒人的。
鄭家一共四口人,鄭西土,爸爸鄭邦國,媽媽王娟,還有鄭西土的弟弟,十二歲的鄭明天。
“土兒啊,明天就要去參軍了!等你回來考上軍考,以後就能入軍隊的編制!多好的事啊!你可要把握好機會!來,今天這一頓飯可是媽媽特意為你做的。”鄭媽媽給鄭西土夾了一塊雞肉,鄭媽媽嗓門大,說什麼話都像是在兇人,今天這語氣卻難得溫柔。
鄭西土頗有些受寵若驚地接過媽媽夾來的雞肉,不善言語的她隻是點頭嗯嗯兩句。
鄭明天則完全沒有理會家人的意思,隻是在埋頭狠吃,這可是肉啊!過節才有機會吃到的!他把盤子裡的雞肉夾了大半到自己碗裡,這才美滋滋吃起雞肉來。
“怎麼光吃肉!吃點菜!”鄭媽媽呵斥着弟弟,給他夾了一筷子青菜。
鄭明天完全沒動青菜,直往嘴裡塞雞肉,而剛說了飯是為鄭西土做的媽媽一句話沒說,甚至挑到大塊的雞肉都夾給了鄭明天。
鄭西土習以為常,默默吃着素菜。
一頓飯吃完,鄭明天回了房間,鄭西土和媽媽去洗碗。
鄭媽媽一邊洗碗一邊絮叨,說着鄰居說着今天菜市場的菜,說着隔壁蓋新房娶妻的那戶人家,不知不覺話停了下來。
鄭西土一邊洗碗一邊發呆,一時沒注意到鄭媽媽的安靜。
“土兒啊,你怪媽媽嗎?”鄭媽媽聲音很低沉,洗碗的速度都慢下來了。
“嗯?”
“不讓你上學,讓你去邊防星,你是不是覺得爸爸媽媽是想拿你的補貼給弟弟?你是不是恨我們了?”
“……沒有啊,我本來學習就不好,考不上軍校,去邊防星,不僅有補貼可以攢錢,回來軍考還能加分,挺好的。”
鄭媽媽聽了這話似乎開心了些,“對,去邊防星挺好的,苦三年,回來就是人上人!等你弟弟考上軍校,咱們一家都能搬去城區住了!”
洗了碗,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鄭西土拿着《邊防軍征召手冊》又上了房頂。
撥開衣架上晾曬的衣服,鄭西土坐在房頂邊緣。
嶄新的手冊印了聯邦的軍徽——一柄古樸長劍,劍身纏繞着一條小巧的五爪金龍。
鄭西土輕撫着軍徽,她很喜歡這枚軍徽,這是華夏一脈的驕傲。
在聯邦目前美派優勢的格局下,華夏一脈式微,依靠着前人的功績苟延殘喘,也不知還能延續多久。
當然,也不是說聯邦會因此發生内戰,但是有時候冷戰同樣可怕,美派的文化入侵已經非常嚴重了,也許再過幾十年,沒有人會因自己的華夏血脈而自豪了,華夏将徹底成為過去式,淹沒在曆史的長河中。
當年蟲族初現,對彼時剛邁入宇宙的人們來說,這無疑是一場災難。
華夏第一強者挺身而出,擋住了蟲族的入侵,在全球衆志一心的抵抗下,人類苟延殘喘。
并且由于外敵,全球格局發生了巨大改變,各國放下偏見和各自的利益,組成了聯邦共和國,這是聯邦的前身。
華夏第一強者,也是當時全球公然的第一強者,他的武器就是劍,聯邦共和國第一任軍部總司令就是他,軍徽也是在那時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