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得了這話,思忖了片刻,轉過頭迎上鹿霖郁的目光,見她一副憂心忡忡模樣,沉了沉一口氣,話中有話道:“這世間是非是惡,誰能獨善其身?隻不過,不願,不敢,身不由己。”
“今日,你說她無辜。”她也望向那個走遠的背影,緩緩說着心中最沉重的事:“誰能知道哪一天,她會不會是一把對付你的神兵利器。”
鹿霖郁聽着江宴的話,心沉了許多,許久後,她才道:“我覺得,我也不能自圓其謊,便将錯就錯吧。”
江宴緩緩出聲:“我就是擔心太後和宋湛,你若一直隐瞞身份不告訴她,待到身份徹底暴露,為時已晚的那一日,她會怎麼想你?騙子?仇人?還是......”
“你别擔心。”鹿霖郁聲音沉下去,“過些時日,我随你回大齊,處理完太後的事情,我會向宋湛表明心意,迎娶她,做我的霖王妃。”
江宴聽了這話,低低笑起來:“見色起意可不是你的作風。”又笑了一笑,她補充了一句,“說白了,你對人家就是有那方面的心思。”
鹿霖郁無言半會兒,才道:“這不叫見色起意。”
“那叫什麼?”江宴看她,沒個正經樣:“步步為營?蓄謀已久?”
“你把我想得好是龌龊。”
得了這話,江宴又看了鹿霖郁一眼,頗有些趣味:“你得了人家的身子,難道就不龌龊?”
“情投意合。”鹿霖郁覺得這詞用的不對,想了想,片刻後,她神色平靜,“準确的說,應是魔火亂了心,尋到了良藥罷了。”
江宴聞言,白了她一眼:“沒想到短短的兩個多月,你會變得如此幽默風趣,将情投意合這四字說得那麼清新脫俗。”
鹿霖郁臉上沒表情:“過獎。”
江宴對她嘁一聲,雙手抱着劍,往濟獸堂方向走去。走了不過四五步,她回過頭看鹿霖郁,道:“還不走?不打算回濟獸堂吃你愛妃燒的飯菜?”
“講到這個,你該交飯錢了。”
江宴差點沒站穩,吼了她:“鹿霖郁!你最好别欺人太甚!”
鹿霖郁隻輕笑着,不講話。
“你屬狗啊!”江宴脫口而出罵她:“算了,不跟你好了!”
聞言,她忍不住笑出聲:“逗你呢!走了,回家吃飯。”
......
陰風簌簌,夜幕如墨。
崇山峻嶺之間,無不彌漫着濃郁且壓抑的黑色霧氣。
突然間,兩個身影由懸崖邊上至下穿破黑氣,不一會兒便翻滾落在了黑水沼澤的邊緣。
這裡,到處都是動物的屍骨,雜草叢生,沼澤内的黑色氣泡陸陸續續從水底冒出,腐敗氣息刺激着兩人的嗅覺,紛紛開始作嘔。
但是,他們吐出來的東西是血,一口接着一口,鹿霖霄抓着胸口的衣物,鮮血不斷從他嘴裡嘔出來。
幽深的沼澤邊,朝顔也氣息奄奄,口齒間都是血,左腿也摔斷了,疼痛讓她尚且有些神志,氣息亂得不成樣子:“四,四哥,我們走不到婁蘭了,好像會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