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你說啊,這小林啊,從小可就是個聰明孩子,娶了他你可吃不了虧。”
說着又咯咯的大笑起來。
“他小的時候,總是幫他爹送飯到田裡,嘴可甜哩,那個機靈勁,我們村裡頭都可喜歡他了。”
“他還可孝順,小時候為了他爹少洗幾件衣服,夏日裡總光着身子到處跑。”
……
他聽着感覺最困難的居然是憋笑。
這大嬸說起話來,熱情的都不帶停頓的,他是連一句話都插不上。
還全說的林淮的好話,将其從裡到外都誇了一遍,雖說有不少誇獎,他都聽着很想笑,和林淮不說不像吧,隻能說毫不相幹。
而且這大嬸誇獎人的方式實在獨特。
孟子筝揶揄地撇了一眼林淮,對方雙手抱在胸前,手不自覺的在衣服布料上滑動着,神色也難得的露出幾分尴尬。
孟子筝倒是挺樂意聽的,腦子裡光是想象林淮小時候不穿衣服到處跑,臉上的肌肉都不受控地顫抖,憋笑憋的他直抽抽。
好不容易等到大嬸說累了,從随身帶着的竹籃裡拿出罐水喝的間隙,他實在憋不住了,踹着土路上的石子兒狀似無意的就溜達到了林淮的身後。
這一刻寬肩的身材顯得無比好用,将他的臉擋了個嚴實,孟子筝趕忙抓緊這個時間在林淮背後無聲的大笑了會兒,又調整好臉上酸澀的肌肉,這才重新出現到大嬸面前。
他找機會偷笑的事情應當是被林淮發現了,對方無奈的看了他一眼。
“說這麼久,還不知道林家兒婿你叫何名字呢?”
“林淮沒同你們說過嗎?”孟子筝訝異道。
“額這還真沒印象了,應當是沒有的吧,隻知道你出身應當是不錯。”大嬸低下頭随意翻了翻竹籃上面蓋着的白布。
孟子筝也沒别扭,直接介紹了自己,“在下孟子筝。”
“什麼!”
“哎呀!孟子筝,做出滴灌那個?”大嬸驚叫,手上跨着的竹籃摔到了地上都沒管。
“啊對。”
他剛答應,大嬸哎喲一聲唰地就想往下跪,若不是林淮在旁邊,以他的速度怕還抓不住這大嬸。
“大姐不必下跪,我不過一童生,也擔不起啊。”感受到手上還在往下掙紮的力,孟子筝連聲勸阻。
她這才站了回去,孟子筝将籃子給人拾起來,陶罐裡的水已經流光了,竹籃下方也緩緩滴着水。
“哎喲可惜這水了。”大嬸将籃子接過去。
“咱們青陽縣這塊兒河流本就隻有一條,這一年雨水又少,今年咱們的麥子收成差點連稅都交不起了,幸好如今這皇帝好,給我們減了許多,才活了過去。”
說到這兒,大嬸已經完全沒了方才誇張的語氣,整個人都消沉下來。
“本來還不知道明年若還是這樣該怎麼活,上面就傳來消息了說是見山府知府孟大人的兒子孟子筝做出個滴灌的東西,可以讓大家夥少用不少水。”
“可咱們縣原本縣令是個什麼人,我們村長去問了好幾次,也沒派人來教我們,如今還是縣丞暫時當值,反正是弄得一團亂,這事兒就耽誤下來了。”
說着人又歎起氣來。
教科書都來了還找什麼人來教啊,孟子筝眼睛一亮,“大嬸,村長住在哪兒啊,我既然都來了也沒有放着不管的道理,滴灌制作很簡單的,我今晚就能把你們教會。”
“哎喲!謝謝孟公子了!謝謝孟公子!村長家很近的,跟我來!”
這會兒倒是不叫他林家兒婿了,孟子筝緊跟着對方。
他本是想讓林淮回去多陪陪父親,不過被拒絕了,林淮還是寸步不離的跟在他身後。
沒走多久,大嬸就提醒他們到了。
這村長家倒是比陳家村其他住房好一些,不過也沒好多少,是半草屋半磚瓦的構成。
村長的院子門并未關着,大嬸剛進去就開始叫喊着村長,将他會來教村子的人搭建滴灌的事兒說了。
話音剛落,裡屋的人拄着拐杖顫顫巍巍的走出來了,拐杖并非他做的那種。
孟子筝小聲問道:“能不能将那輪椅給村長一輛啊?我到時候再單獨讓徐師傅做一個,給父親送過來。”
“子筝也是我們家人,想怎麼處理都行,不必再送。”林淮神色毫無勉強之一,眼神很是柔和。
“你就是孟公子吧,我叫陳榮,是陳家村的村長。”
陳榮比起方才的大嬸沉穩不少,隻是語氣有幾分顫抖。
“陳村長好。”孟子筝作揖,“還請村長叫幾個機靈些的人,另外還需要一個木匠,不用手藝特别好,能做些簡單物件即可。”
“另外,可有會識字之人,我先将圖紙畫上。”
“有有有,咱們村如今就村長識字!”大嬸在一旁急急的插話。
陳榮沒否認,“陳勝家的,先去把你家男人喊來,還有陳良、陳柏泉、馮景都喊來。”
“孟公子跟我進來吧,我這兒有紙墨。”
原來這村子裡就村長一人識字啊,教育還是太費錢了,這種偏遠地區想必也沒多少家長舍得送孩子讀書。
孟子筝心下歎氣,嘴上随口問道:“想必林淮識字也是村長您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