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成有拿了稿紙細看一遍道:“這個裡衣設計真是面面俱到,正好能穿在铠甲裡還不會臃腫不妨礙行動,織倒是能織就是……一千套不知定限幾天?”
“二十天。”蒼淩攏起手,“的确有點難度,但離年關還有兩個多月,留給陸商的那批布大有時間能趕完,戰況在即我希望揚老爺能體諒,一旦結束了戰争拿下赤州,陸商要想與北邊有交易都要經過我們的同意,到時留給您的商機不是更多。”
唇亡齒寒的道理楊成有明白,他将稿紙收下道:“再冒昧問一句,這批訂單價錢怎麼算的?”
見蒼淩沒有回話楊成細細算道:“一匹布是兩百文,成衣是四百文,冬季衣還要加棉多算八十文,算上人工一套下來是五百文出頭,侯爺這裡還設計了鞋襪護膝,将近一兩銀。”
一個人一兩銀,一千人一千兩銀子這數目引起屋裡幾人竊竊私語,楊成有心裡盤算着,這是個大單子能做成有利無害,隻是目前戰況焦灼,幹什麼都要花銀子,他是最不願意被人賒賬。
蒼淩喝了口茶,笑着講:“隻要能定時完成,我現在就可以交五百兩定金。”
楊成有看蒼淩神色平靜倒是有幾分可信度,他道:“容草民回去與幾位東家商量,明日就可以給侯爺答複。”
屋裡沒飯沒酒楊成有自不好留着便叫了鄭貫中離開,人一走餘夏就搓手道:“一千兩,這可不是小數目,倒也不是府衙拿不出這個錢,但目前買糧最要緊,這錢萬不能用來買冬衣啊。”
蒼淩:“這錢自然不能從買糧那裡出,從京城出來最重要的是帶走了地契,京中有幾家店鋪不是記在我名下所以沒有查封,加上侯府多年積蓄,這點錢能出。”
劉喜面露傷感:“雖說如此,但兄弟們不願花老侯爺留給您的積蓄啊。”
蒼淩眼皮跳的厲害,他幹脆按住了眼,“這個時候就不要分你的我的了,能讓大家度過這個冬天比什麼都要緊。”
沒到大雪天下雪卻頻繁,蒼淩是真怕極端天氣,他是個怕冷的人所以對溫度變化異常敏感。
大夥都各自沉默,屈鴻瞟眼外頭,太陽被密密麻麻的雲擋着隻留那麼一層暖光,他道:“幾位大人還是先把飯吃了。”
餘夏:“是是,侯爺您早飯都沒吃呢吧。”
案上的人沒有回話,定睛一瞧血順着人中兩邊留下,沒等餘夏喊出聲一頭周祈遠跟閃電似地沖到了案台邊,而蒼淩剛剛好倒到人懷裡,一波人群擁而上餘夏記得在門口跺腳。
“郎中!叫郎中!”
蒼淩意識還有留有一絲,他感覺腦袋沉沉的,下半身卻輕的像癱了,他還下意識搖了搖頭:“睡會就好了……”
什麼病都睡一覺沒了,即便感覺自己已經死透了一覺醒來發現還有呼吸。
周祈遠打橫将人抱起,“把師叔叫來。”
蒼淩的寝屋一會的功夫門口已經站滿了人,床頭郎中煮藥,夏春掀開看眼蒼淩眼球,給腦門紮根針慢慢轉着。
半晌過去,屋外頭開始刮風飄雪,周祈遠将門窗關緊。
夏春把針取了直搖頭,餘夏一顆心繃着小心問道:“這位大俠您看侯爺是怎麼了?到底什麼病?”
夏春瞟眼嘴抿成一線的周祈遠道:“就這麼說吧,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好的,這也不怪大夫開不出具體藥方,吃了這個病的藥對那個病有傷害,你們這位侯爺還能随意走動還真是奇迹。”
郎中看夏春說完終于有勇氣擦擦額角汗,道:“侯爺這副身體虛的不像……”
活人。
劉喜聽得直皺眉問道:“這是不是弄錯了,侯爺平日裡活蹦亂跳的。”
這話誰聽了信?
夏春嘿嘿一笑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江湖中啊有人練一個禁書,練得人都是壽命将盡的,被稱之為‘活死人’,言簡意赅,看着活得好好的實際每一刻都是向老天借來的。”
餘夏:“居然有人練肯定有法子治,夏大俠神通廣大……”
夏春伸手唔上餘夏人中讓他閉嘴說道:“你把我誇上天都沒用,我沒有任何法子,聽天由命。”
周祈遠藏在袖下的手指攥緊,面上幾乎快藏不住情緒,他壓着嗓道:“什麼是聽天由命?”
夏春是個有什麼說什麼的人,他直言道:“意思就是,他現在有呼吸說明人能醒過來,這次你們不用擔心,等哪天倒了沒有呼吸人也就死了。”
‘死’字如夏春指間的針毫無保留紮進肉裡,全身氣息湧上心髒口極力要從針口沖出去。
邊上的餘夏見周祈遠臉一下黑煞生怕這也倒了連忙道:“不是還有梅先生!之前侯爺也有類似症狀不都好好走到現在?我看夏兄弟說的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