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頭調方向往一邊傾斜過去,周祈遠自然地‘滑’到蒼淩身側,後者皺眉生怕對方嘴裡吐出的東西自己做不到。
“老胡直接去秋水居。”周祈遠拔高聲,老胡一聽聲勒住缰繩往秋水居方向駕車,周祈遠柔聲道:“你住府裡,我每日送你去谏院。”
蒼淩不明白周祈遠為什麼那麼執着于自己住哪兒,難道是為了更好的掌控他麼?生怕自己倒戈向東宮,可他心裡沒鬼身正不怕影斜,爽快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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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約蒼淩完完全全在秋水居落下腳,早起飯菜洗漱水都是準備好的,蒼淩瞬間覺得自己也是過上被伺候的日子,他将碗收拾幹淨餘光掃到院中人趕來的身影。
周祈遠将劍抛給了餘土,他進屋用清水沖把臉去夠毛巾,“你見到我官袍了麼?”
蒼淩順手拿起架上的袍子扔給對方,一會的功夫周祈遠便帶着蒼淩上馬車,蒼淩看了看日頭,朝陽還不見燦光,說:“從谏院往大理寺趕夠折騰,你不必……”
話未說完老胡已經駕車走了一段距離,周祈遠:“谏院以陸硯書為首,底下的官員對你的态度會相當敷衍,你遇到什麼記得跟我說。”
蒼淩:“谏院監察百官,說起來是個不讨好的工作,但好在手中權力不虛,我要查真相就需要這頂烏紗帽。殿下這好意心領了。”
即使遇到麻煩他想也能自己解決。
周祈遠:“我與你的交情不比姓馮的淺,你喚我名字很難嗎?”
上車後蒼淩還有些困頓,沒有多大興緻去追究,順嘴道出八個字:“尊卑有序,适當避險。”
“你住我的屋,睡得是我的床。”周祈遠挽起袖口,“口頭上的避險不覺着有點多餘了?”
“殿下這話說的過于直白了,人前人後做做樣子難道沒有必要?”蒼淩眯上眼,“再者說住秋水居不是殿下你的要求?蒼某可沒有舔人習慣。”
周祈遠無聲笑了下,點頭:“我跟你說的正事,禦史台好歹有付清,谏院對你而言不是最好的選擇。”
蒼淩打了個小哈欠,捂起嘴靠壁躺去,慢聲道:“多謝提醒,你和付清都希望我去禦史台,可谏院才有實權能幫到我。退一步說谏院不是什麼好鳥窩我蒼淩也不見得是濫好人。”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最是合适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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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反駛,下來的蒼淩提起袍跨過門檻,裡頭有幾堆人圍着小桌讨論東西,蒼淩進門并沒有引起注意,他觀望一番目光最終落在搬公文的男子身上。
“你好。”
那人啧了一聲歪身從一沓公文後露出半個頭,催道:“讓讓啊!”
第一回招呼失敗蒼淩自覺給人讓路,等他目光探尋第二個人時被人從後拍了肩,回首是位白衣男子,瞧着年紀比他大不了多少。
對方嘴角擒一絲禮貌微笑,“小侯爺身體恢複的夠快。”
蒼淩回之一禮,“想必是陸大人吧?”
陸硯書做出‘請’的動作領蒼淩進屋,“好些天前付大人就跑了幾趟谏院,請叮萬囑托要招待好小侯爺,連李先生都着急要見一見。”
“人走江湖靠朋友,這突然轉來谏院日後還有很多地方需要陸大人幫襯幫襯。”蒼淩起先接住遞來的茶盞。
陸硯書溫和道:“應該的,夏季稅收開始不久,谏院要配合戶部吏部調查稅務,這查百官可是大工程,谏院正是缺人之際小侯爺當真不愧是及時雨。”
來之前蒼淩對台谏兩院具體工作内容沒有了解,所以監察百官到底是怎麼個‘查’法,其中的人情世故摻和多少都是個謎,他隻求不當出頭鳥。
“蒼某資曆尚淺,還需從底層做起,陸大人吩咐便是。”
陸硯書擺擺手,“诶,怎麼算新人,小侯爺在大理寺待得不是一年兩年,此前朝中定遠那案幹的漂亮,誰人不說句厲害,我這裡太缺像小侯爺一樣洞察力強的人才,小侯爺不要嫌我們不管用才好呢。”
蒼淩心知肚明,陸硯書這樣的人誇他百句他也隻會感到惶恐,他笑而待之。
陸硯書起身從書架上拿下一竹簡書,在桌上攤開,“這上面的人都是刑部查到的嫌犯,案子關乎永嘉劫匪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