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居是先帝賜給惠妃的府邸,惠妃不喜宮中熱鬧先帝為讨歡心便允許她自由出宮,每月都會來秋水居作伴,先帝寵惠妃更寵兩人的兒子周長峰,昭帝賜秋實居有一半私心是為讨周祈遠歡心。
車停在府門,牌匾重新提了字,一撥丫鬟一撥小厮已經将府邸收拾的很幹淨,周祈遠叫退了前來伺候的人。
“殿下可在這兒住過?”蒼淩問。
周祈遠推開主屋的門,紅燭新賬,窗牆貼囍。
周祈遠:“不曾。我對童年記憶很模糊,記事起就一直在鵲宮裡,恒親王出事父皇就讓我搬到母後神啟宮,後來二哥不願就讓我搬到梅林院。”
中間的苦他隻字未提。
主屋的床像是見機而作很是寬大,進屋起蒼淩就渾身不舒服,周祈遠倒像完全接受神色平靜,還問他:“這就是主屋,小侯爺趁着有空自己搬吧。”
蒼淩道:“這床夠大了。”
周祈遠蹙眉大概是沒明白或是吃驚。
蒼淩這會兒心頭升起一個奇怪的好奇心,若真是同吃同住周祈遠還能這麼平靜?
蒼淩道:“殿下非要讓下官住主屋,這話傳出去以為是下官蠻橫,既如此兩人都住下吧,這床比大理寺的寬敞。”
對方可能真隻是客氣兩句蒼淩的提議并沒拒絕,大概看完一圈門口就跑來餘土。
“小侯爺也在啊。”
蒼淩見他有私話要說的神色便尋個理由離開。
餘土道:“皇後娘娘讓殿下回一趟神啟宮。”
這頭探子修安回到侯府先是猛灌一口水再道:“六殿下這會兒要徹底被二皇子針對了。”
亭中賞雪的蒼淩慢悠悠點頭,修安道:“皇上派了太子和六殿下去迎北戎使團。二皇子還在禁足中呢。”
本定的太子周淮和二皇子周綸之去接使團,這會出頭的機會輪到周祈遠。
蒼淩:“使團是住在哪?”
修安道:“太子的東宮。”
蒼淩道:“太子人穩重有城府還懂進退,二皇子這輩子都學不來,不過秦家和皇後可不會罷休。”
修安點頭道:“的确,小的還聽内侍公公說這幾天皇後都以新歲祈福為理由常常讓各宮嫔妃前去聽教,一聽就是四五個時辰,皇貴妃位分高就讓她白日夜裡都手抄經書。”
皇貴妃薛茹是太子生母,為人低調謙虛太子的性子便是受她影響。
蒼淩道:“太子手下有沈家有少師陸硯書還有國公楚西元,皇後也就拿皇貴妃出氣,如今這兩黨勢力相當,誰也不能一招解決了誰。”
修安給他倒茶,疑道:“公子既将情勢了解的如此清晰為何還要選六殿下?六殿下身份受制皇上是不會讓他繼位。除非……除非逼宮篡位。”
蒼淩按下茶蓋一邊,道:“皇上有幾年沒有子嗣了?”
修安:“歲甯公主今年十五算來也有十五年後宮沒有子嗣消息,連四年一度進宮選秀都推遲十年餘了。”
蒼淩道:“皇上不會在節外生枝,太子已立也就不需要多出子嗣來争。”
修安道:“公子您不會要搞太子和二皇子吧?”
蒼淩輕笑道:“大皇子周潇封為永嘉南安王起就沒有繼位希望,六皇子明上已經是皇子還沒受封,太子要搞二皇子也留不得。”
修安聽得一驚一乍,從未聽自家公子提黨争這麼不加點掩蓋之前侯府裡有人閑聊幾句都要被批評抄書。
修安:“就怕六殿下沒有這方面心思。”
周祈遠鹹魚多年混的不如一個貴門庶子,十多年來朝中大多人都對他避之不及,誰也不會把他跟将來大統繼位談到一塊。
蒼淩攏衣順道喝了那口熱茶,“這可由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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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團觐見完後周淮在東宮設宴,去宴席的都是各家年輕一輩人,請帖早早送到靖北侯府,蒼淩捏着請帖旁邊的蒼竹疑道:“你是不願去?”
蒼淩神情比平日凝重邊上沏茶的修安都跟着沉默,蒼淩道:“東宮招待使團,為避輿論太子也不該設席。”
直覺告訴他是鴻門宴,但他想不出太子為難侯府由頭,不提前刷卷哪敢貿然上戰場。
蒼竹正擦許久不見鋒的‘龍耀’寶刀換了個面繼續低頭擦着,邊回話道:“明面上咱們中立不站隊也就是扶持太子,所以太子是沒理由為難我們,除非……”
蒼淩道:“除非他是想為難六殿下,但太子與他感情甚好于情于理都沒必要為難他。”
舞姬翩然起舞曲調婉轉,蒼淩尋得位子在邊角,場上幾乎都是同輩年輕人。
太子坐主位,次位上坐着膚色麥黃的一男一女,男子個高威猛左臉頰帶着一道刀疤,女子尚年輕小小的臉上全是五官,她前傾上身一手倚靠桌案一手搭在膝蓋,與對坐的周知微明顯的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蒼兄覺得那北戎姑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