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安撐着傘道:“目前那兒熱鬧着不像會出事,京兆伊敢接這茬嗎?”
蒼淩咬下唇死皮,半晌才道:“禁軍可都撤走了?”
修安:“咱府門的都撤走了,大概是守宮防去了,小的還聽說神啟宮那邊鬧疫病了估計禁軍去接差了。”
蒼淩側首道:“屋裡那些治風寒的藥都拿上。”
馬車從主街調開向神啟宮出發,修安抱着一袋藥材傻愣反應過來連忙道:“公子這裡去不得啊,鬧病呢!”
蒼淩笑笑道:“咱們不去神啟宮。”
修安順嘴道:“梅林院好像也在這個方向,公子你……”
車夫被叫停二人下車,經過熱鬧的主街這裡更顯得寂寥好似進了深山野村。
梅林院大門緊閉一打燈的士兵候在門口,見蒼淩一下認出道:“小侯爺怎地來這兒了?”
士兵臉上戴着防疫白布,蒼淩道:“你這般打扮可是裡邊的……?”
士兵晦氣道:“神啟宮鬧病今兒早上裡邊的六殿下就咳嗽不止,這宮裡的太醫哪兒安排到這裡就派小的來看看,這除夕夜也真是……”
倒黴!
蒼淩昂一聲再道:“我也是聽說這邊鬧病就拿了些藥看看能不能幫上忙,既然神啟宮娘娘不需要那就給六殿下吧。”
士兵像是難言修安看出來道:“你不敢進去就讓我們進去送個藥,這六殿下出了事你也得跟着掉腦袋。”
士兵感恩涕零麻溜地轉身敲門,裡邊開門的餘土嚷道:“剛才敲那麼多下讓你跟宮裡通報你都不肯現在敲個什麼勁兒——”
士兵個頭矮餘土一眼看見門前着深藍鬥篷的人,修安的傘擋着人眉眼,士兵這回倒是恭恭敬敬道:“小侯爺前來探望六殿下呢。”
餘土擰眉一臉茫然,士兵拍拍胳膊他才反應過來上前問候:“小侯爺好,小的有失遠迎,隻是殿下得了病侯爺您千金之體還是不要進去好。”
蒼淩掃一眼餘土狀态,他果然猜得沒錯周祈遠病的不重興許根本不是這感染的疫病更可能是普通感冒。
“無礙,這外頭雪大可否賞個茶喝。”
餘土引人進院,院裡的雪無人打掃積累久今夜又是雪,雪上加霜讓人覺着比外頭還冷。
蒼淩彈彈肩上雪修安收傘立在外頭,餘土要敲屋門被蒼淩攔下,“你二人去煎藥。”
“多謝小侯爺今日之恩。”餘土拿上修安懷裡的藥袋,二人同時離開,蒼淩悄打開門,屋裡燒了兩盆炭火卻也不見得多暖,想必是炭質量不行。
屋裡除日用品床椅桌外當真找不到一件裝飾品,簡單勝在幹淨,床幔披着瞧不見裡頭人神色,蒼淩自認為腳步很輕卻聽得裡頭人翻身聲音。
“外邊可……咳咳”
一串聯咳嗽止不住裡頭人推開床幔躬身咳着,蒼淩拿過桌上水杯上前一手扶他背。
周祈遠順勢喝水,咳嗽止住才發現端水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淨白完全不是餘土操練的手,瞬而擡眼。
蒼淩就瞧見這人眉心忽而跳動,平日這雙毫無波瀾的眼此刻好似蝴蝶點過死淵水面有一絲轉瞬即逝的生機。
“殿下怎麼這般瞧着我,抓賊似的。”蒼淩将水杯擱下,周祈遠擡手擦去嘴角水漬,蒼白的純色潤過水上面死皮更明顯。
“小侯爺好好的年夜飯不吃來這兒作甚?”長期咳嗽損害嗓門,周祈遠一張少年臉嗓音好似公鴨。
蒼淩忍着笑面上溫柔似水,“下官聽聞神啟宮鬧疫病前來探望,不想走到梅林院聽守門的士兵講殿下也染了病,神啟宮自有太醫照顧就索性留這兒了。”
周祈遠躺回床,疲勞上身便合上眼,“這裡沒什麼可以招待小侯爺。”
蒼淩将被子輕扯蓋好周祈遠,道:“下官不求這些。”
周祈遠輕笑一聲再歎道:“小侯爺清廉自持,這話聽着的确像那麼一回事。”
“殿下這話臣聽得怎麼一股諷刺味。”蒼淩将床幔拉好自己坐到木凳上。
煎好藥二人同時進門,餘土靠前将藥碗端給周祈遠:“殿下喝完再進些食吧。”
修安道:“聽說殿下病的這些日子一直沒進食,這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啊,這藥吃多還不如吃一口熱飯恢複的快。”
在一番鞭笞下周祈遠終于下了床,火盆處擺着蒲團,兩手下下廚做飯去屋裡隻留二人對坐飲茶。
“這一幕有些熟悉。”蒼淩手撐起下颌望向窗外飄然雪花,“就在大理寺殿下可還記得。”
周祈遠一眼都沒瞧窗外,那一夜他記得可比對方清楚,“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