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好多血好多血!"
"怎麼辦怎麼辦,有沒有受傷呀?哪裡受傷了嗎?"
"嗚嗚嗚嗚疼不疼疼不疼,貼貼~吹吹~痛痛快點飛飛~"
好多柔軟的觸須緊張兮兮地一擁而上,就像一群小流氓一樣不由分說地湊過來把秦扶安上下摸了好幾遍,一邊用軟巴巴的聲音自言自語,一邊努力往他唯一的傷口上貼貼,試圖用自己黑漆漆的觸須代替謝雲淮綁上去的内襯布料。
秦扶安:“……”
他無奈地擡起手,等這群傻乎乎的觸須把自己渾身都摸個遍後,才用那雙幽深如蛇一般的綠色眼瞳深深地望向安安分分站在面前的謝雲淮。
“你今年幾歲了?”他不答反問。
謝雲淮沒明白他這突然沒頭沒腦的一句問話,茫然地眨眨眼,在秦扶安莫名充滿侵略性的目光中,不自然地往後退了一步,這才遲疑地回答:“……18?”
學生證上是18歲沒錯,但他的18歲,在這個猛詭高校裡不知道往複循環了多少遍,如果每一次都算進去的話,謝雲淮自己也不确定自己多少歲了。
秦扶安似乎對他的回答格外滿意一般,叮叮哐哐将手裡的鋼管和泡泡機都丢到地上,然後把手裡幹淨的校服抖開往謝雲淮腦袋上蒙了一件。
“應該是新的,穿上吧,不然吹一夜風,明兒估計就起不來了。”秦扶安看着少年頂着校服外套,跟頂着結婚的蓋頭一樣乖乖站在原地,沒忍住趁機擡手,又隔着衣服揉揉他的腦袋。
18歲。
難怪敢一上來就放肆摸别人的身體。
秦扶安的唇角輕輕揚起,眼底炙熱的占有欲,讓隔着光幕的觀衆都被吓到了,紛紛在屏幕上瘋狂打問号。
然而等謝雲淮把校服從頭頂扒拉下來穿好後,秦扶安就又變成了之前那樣漫不經心的模樣。
“剛才在下面……”謝雲淮走過來,手裡捏着标牌,還是想要知道秦扶安有沒有受傷。
他或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擔心秦扶安,但對方一個人下去,帶這麼多東西上來,于情于理……他都該問問的吧?
謝雲淮在心裡不斷說服自己。
想問的話還沒說完,坐在地上的秦扶安擡眼望過來,兩雙不一樣的眼瞳目光相接的那一刻,謝雲淮本能地咽下了剩下的問題。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此時此刻的秦扶安,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但如果他能看到自己的靈魂體的話,估計就不會産生這樣的懷疑了。
畢竟……他那些餓到吃空自己腦袋的觸須們,現在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眼巴巴湊在秦扶安身邊,叽叽喳喳說着一大堆吵鬧又幼稚的話。
還有幾個大膽的,理直氣壯将自己趴在了秦扶安的腦袋頂上,還氣咻咻說是替本體報仇,試試秦扶安的腦袋好不好摸。
從它們湊過來摸自己的時候,秦扶安就忍這些小家夥很久了,現在謝雲淮一靠近,秦扶安看向罪魁禍首的目光就不太隐忍了。
但即使謝雲淮遵循本能咽下了後面的話,秦扶安也能猜到他想問什麼。
“放心吧,我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秦扶安低下頭,邊安撫謝雲淮,邊單手解開自己手上的綁帶,然後自力更生換好道具繃帶。
謝雲淮撿起地上的武器握在手裡,遲疑了兩秒,也跟着重新坐在秦扶安身邊。
兩人就這麼肩靠着肩,在這個寒冷的充滿危機和血腥的夜晚,安靜聽着校園各處響起的尖叫嘶吼,注視着夜空中血色的倒計時一分一秒地減少。
在倒計時隻剩65分鐘的時候,謝雲淮恍惚着将身體往校服外套裡輕輕縮了縮。
他好像,真的要活過今天了。
在從前的每一次循環中,謝雲淮從來沒有活到過倒計時90分鐘以後。
但現在,他毫發無損地活到了考試過半。
于是之前不能宣之于口的疑惑,在這份特殊的靜谧中,似乎也終于能夠問出口。
“你為什麼要帶着我?”少年清朗的聲音被寒風裹挾着,在空氣裡被揉亂了幾分,才又細碎柔軟地鑽進秦扶安的耳朵裡。
帶出幾分癢意。
秦扶安偏過頭,不出意外地撞上謝雲淮明淨澄澈的雙眼,也看清了他眼底清晰的疑惑。
他似乎,真的對此感到好奇。
不像秦扶安,盯着人的眼睛,滿腦袋卻都是些不該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