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從酒吧離開後,我打了輛出租讓師傅帶着我滿城晃,最後在江邊大橋停了下來。
天氣是難得的陰天,卻也悶熱,還好有絲絲縷縷的涼風吹來,不至于過分難耐。
這時候正是正午,周圍沒什麼人,我插兜沿着橋走,漫無目的地一圈圈走着,不知道自己走了幾圈,走到雙腿酸軟,腳心刺痛時,才在樹下找了個長椅坐下。
我閉着眼,江風迎面吹來,頭發全部向後吹起,大腦中一團亂麻。
大概上輩子我是真的惡貫滿盈吧,這輩子才會爹不疼娘不愛,哥哥恨之入骨,好朋友無一真心。
親生哥哥是劊子手,好兄弟們是幫兇,用如此難堪的方式作為擊潰我的手段,難為他們奉獻自己了。
就是不知道他們是真能對男人硬起來,還是吃了藥才硬的。
我嗤笑一聲。
心裡頭難過自然是有的,但要說有多麼悲痛欲絕,其實并不至于。
對于戚聿桉,我知道他恨我,心中早有預感;至于段铮然他們,雖然沒想到,但怎麼說呢,我也沒有百分百地付出全部真心。
世界上除了銀行卡上的餘額,誰都可能騙我。
又不是老婆,幾個大老爺們兒走散了就走散了,為他們難過的時間,我隻給自己留了半天。
這半天過去,無論是虛與委蛇還是形同陌路,我都會坦然接受。
大不了什麼都不要了跑路,反正這座城市也沒什麼值得留戀的。
我在江邊坐了很久,直到肚子傳來咕咕的響聲,才打車離開了這兒。
但我剛到餐廳,拿起菜單準備點菜時,手機響了——
是薛離聲的來電。
我垂眸看了屏幕兩秒,然後将手機調成了靜音,屏幕倒放在桌面,對着服務員露出一個微笑:
“你好,我要這個、這個、和這個,再來一個湯,謝謝。”
服務員拿着菜單走了之後,我才把手機翻過來,對着上面的未接來電撥了回去。
嘟——
一聲過後,電話很快接起,我閑适地靠在沙發上,随口說道:“喂,薛哥,剛打電話有什麼事嗎?我在吃飯沒聽到手機響。”
聽筒裡傳來輕笑,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宛若大提琴般深沉優雅,“原來小知已經在吃飯了啊,我剛下飛機,還想說和你一起吃午飯呢。”
“那應該是不行了,我現在吃得特别飽,你有空我們再約呀。”
我對端菜上桌的服務員眨了眨眼,示意對方不要說話。
嘴裡說着想念之類的話,好像不能跟對方共進午餐,是失去了多麼難能可貴的機會一樣。
“那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晚吧?晚上我親自下廚,小知想吃什麼?”
“薛哥親自下廚,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松鼠桂魚,白灼大蝦,香辣蟹腳,可以嗎?好久沒吃了嘿嘿。”
我挑了幾個雖然難,但薛離聲剛好又會的,至于拿手術刀的矜貴雙手會不會受傷,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内。
“當然可以,你想吃什麼薛哥都能做。那就說好了,晚上七點,你來家裡。”
“嗯嗯,好的呀。”
我滿口答應,挂了電話,對于薛離聲定好的時間并不在意。
都要撕破臉了,我管你幾點,我愛幾點就幾點,下午我可忙着看房子呢。
是的,我要搬出戚家,住到自己的房子裡。
說來好笑,老頭子明明自己都不怎麼着家,偏偏要求我和戚聿桉住在家裡,美其名曰培養感情,也是,他就愛看兄友弟恭的戲碼。
如果是往常,演給他看又有何妨,但是現在,我看見戚聿桉那張臉就想吐,演戲?
我怕自己控制不住一拳揮上去。
所以我打算找一個自己喜歡的,舒服的房子,選一個黃道吉日搬進去,住進屬于自己的空間。
我邊吃飯邊給相熟的朋友發微信,問有沒有靠譜的房産中介。
對方效率很高,幾乎秒回地給我推薦了中介的名片。
我發了個謝謝的表情包,添加了中介好友。
等到中介通過請求後,我馬不停蹄地發過去自己的要求,然後跟對方約了時間,四五套房,一套一套的看。
之後,整整一個下午加傍晚,我都耗在了看房上面。
京市本就大,人流量又多,光花在路上的時間就差不多有兩三個小時,看到天色漸晚時,我才終于敲定了房子。
離戚家公司不算遠,我摸魚上班挺方便的,最主要的是有二十平的陽台,平時吹吹小風,喝點小酒都挺不錯的。
即将花出去的是一筆巨款,而我的小金庫在脫離戚家後勢必會大幅減少,于是我跟房産經紀磨了又磨,說得口幹舌燥,才讓對方送了十年車位使用,五年物管。
雖然房子總價還是沒有減少,但我已經很滿意了。
不然買車位又是一筆巨款啊啊啊!
一千多萬花出去後,卡裡的餘額所剩無幾了。不過幸好那是個帶精裝的房子,我需要購置的東西不多,簽完合同我長舒口氣,不管怎樣總算是有自己的住所了。
告别了房産經紀,我坐車去找薛離聲,因為對方家住在城中心,不出意外我遲到了,但薛哥并沒有生氣,甚至親自到小區門口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