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他的眼睛後,此後豈不成了他替晏别看破前路。
也好,晏别一生坎坷,若能替他看破前路障礙,他應當會過得開心些。
換眼的過程并不輕松,将自己身體中的一部分去除的痛苦太大,更何況這是天眼與他元神相連,雖隻是失去一隻眼睛,但也如抽筋剝魂一般疼痛難忍。
不知是不是沒有辦法動用靈力,溫清川竟然覺得疼痛刺激得他腦袋昏沉,整個人如同死去了一般。
藥人到底是醫術高明,換眼過程也不過一刻時間。
待一切結束後,溫清川才覺自己如同從冰水裡剛出來一般,徹骨的寒意。
這便是浮生草的毒嗎?
和冰錐極寒相呼應,讓他如墜冰窖。
溫清川勉強呼出一口氣,他現在沒時間去管自己身上的傷了,雖然把中毒部位替換,但也有其餘毒素殘留,不能再在這裡呆下去了。
溫清川不顧手邊藥人的阻攔,強撐着坐起身來,偏頭去看晏别的情況。
在發覺自己隻有一隻眼睛能看到經脈時,他還是恍惚了一下,擡手輕觸了左眼一下。
這個陪伴自己百載的天眼,竟然這般就離開了。
【血……擦……】
溫清川看着拽着自己衣袖的藥人,才恍然回過神來,挑了自己衣服上唯一幹淨布料,撕下來擦了擦晏别眼角的血漬。
藥人卻更着急了,連忙擺着自己的手臂,一直指着他。
溫清川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藥人的動作,過了好一會才明白它的意思,試探性地把布料放到自己眼角,一片血紅。
眼角不知何時流出了血來,他竟然一點都沒有意識到。
溫清川再撕下條長布,将自己的左眼簡單包紮了一下,便撐着身子起身,一陣眩暈後才勉強站穩。
他看着被自己托起來的藥人氣呼呼的樣子,無奈輕聲說道,“抱歉,等我将他帶出去,再好好休息,可以嗎?”
說完,溫清川也沒再理會藥人的心情,将人塞到自己衣襟處,便蹲下身,将晏别背起來。
一步一步離開了寒雪山。
要離開這裡,溫清川心裡想着。
但他受的傷不比晏别少到哪去,還因為靈力被封難以抵禦這極寒之地,隻堪堪走到洞外便眼前一黑,直直地栽了下去。
恍惚間,隻能将藥人從他衣襟處拿出來,防止壓到,便失去了意識。
大雪肆意吹着,一陣陣拍打在倒在雪地的人的臉上。
隻是不過一會,那面色蒼白之人背上的男人便睜開了雙眼。
——
雲劍門,千劍峰。
穿着蒼藍色長袍的男人坐在屋内,正在給别京白輸送靈力。
“大師兄,鏡花水月的人正在天曙堂和長老交談。”屋外傳來年輕弟子的聲音。
玉樓停下手中輸送靈力的動作,将别京白平放在床上,給人蓋好被褥,快步走到門前,打開門後便看到門前的青衣弟子。
“鏡花水月?他們妖族不是一向不參與其他三界之事,今日前來雲劍門所謂何事?”玉樓将門掩上,蹙眉詢問。
面前的弟子左右看了看,見四周沒人後才開口小聲說道,“聽說是為鶴方兄的事前來。”
玉樓聞言神色微變,沖面前的弟子揮了揮手,“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切記看好鶴方兄帶來的孩童,莫讓他沖撞到了鏡花水月的人。”
面前的弟子面露憤色,出言淩厲,“要我說也就大師兄你這麼護着那個天魔族了,鶴方兄就是被魔族所傷,上清仙尊那麼護着那個天魔還将身上的符咒藥物都給了那天魔掌管,結果他竟然什麼都不說?!要我說不如就把他送去刑天祠,讓人嚴刑拷打……”
“謹言慎行。”玉樓嚴厲地看向面前的弟子,“師尊既然将東西給了那孩童,便證明他并未做傷天害理之事,如何能交給刑天祠?這話若是讓他人聽去,又要如何評價我雲劍門?”
面前的弟子被這般訓斥,面上忍不住露出了羞憤之色,連忙認錯後,倉皇而逃。
玉樓擡頭看向周圍的竹林,輕歎一聲。
這鏡花水月當來者不善,怕是為了别京白來的。
畢竟,别京白乃是妖王别遲塵的幼弟,本來交給師尊便是覺得同天眼神子待在一起有助于幼弟修行。
如今卻被魔族所傷至今都未清醒,加上外界傳言上清仙尊投奔魔族。
妖王坐不住前來要人也在意料之中。
玉樓收回思緒,準備再給别京白渡些靈力,隻盼着人趕緊醒過來,好知曉師尊如今境況。
面前卻驟起一陣風,玉樓面色一淩,拔劍而出,下一秒便架在了來者之人的脖頸上。
“梅師叔?”玉樓面色一驚,連忙将劍收了起來,正想對梅衡見禮,便被人抓住了小臂。
此時玉樓擡頭同梅衡對視,才發覺一向喜怒不顯于色的師叔,竟然面色凝重。
玉樓心下一沉,正要開口,就被梅衡搶先一步。
“我見到無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