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山積雪成冰,寒氣厚重,隻在山洞内小待一會便會遍體生寒,仿若内裡都結了嚴冰。
心口處的寒氣堪堪被壓制,沒有再擴散開來,但溫清川清楚,這寒氣怕是早就侵入經脈,若非他是雷火雙系靈根于寒氣天生相克,加之有晏别及時輸送靈氣,怕是早就折在這裡了。
恐怕此後出去,要常年經受寒氣侵擾了。
不然他也不會覺得身上如此冷吧,竟讓他有些受不住,想要蜷縮起身子取暖。
溫清川擡眼去看晏别,便看到他臉色陰沉,捏住他下颌的手收緊,用力地讓他覺得刺痛難耐。
晏别在生氣。
“溫清川,你是要和我解除道侶,然後同梅衡去情緣石約定終身嗎?”晏别冷笑一聲,雙目死死盯着溫清川,恨不得将人撕碎。
冷氣侵體,加上強行沖撞鎖魂釘,渾身劇痛,耳邊生出的雜音的晏别的質問混在一起,讓溫清川有些分不真切。
晏别看他不反駁的模樣,眼底閃過一抹青色,語氣狠厲,“你當真是對他全心全意,不惜魂魄受損也要保他。他對你也是情真意切,如今你跟我解除道侶,轉身便能同他琴瑟和鳴,是嗎?”
“你早就打好這個算盤,那你半月前自我作踐地跑我面前歸順又是何意?惹他擔心嗎?”晏别眉間血色的心魔印若隐若現,雙眸已經全然變成了青色,話語裡帶着逼迫威壓和徹骨的寒意,“溫清川,你是要背叛我嗎?”
“那你同血旻又是哪般?”
話音一落,溫清川驟然清醒,方才因為極寒而混沌的思緒刹那間理清,他方才竟是直接将怨念說了出來。
溫清川有些發愣,他竟然還有不甘嗎……
“呵,我該說你沒有自知之明嗎?”晏别臉色陰沉,譏诮一笑,“你如今是我座下的階下囚,同天魔聖子相較,是你高攀。”
“你私自前往幻魔族,來着寒雪山,是為了這骨香笛來。你想把這笛子給誰?”面色陰鸷,臉上再看不出半分笑意。
晏别聞言血紅的心魔印徹底顯現,目光銳利冰冷,看得溫清川心下一驚。
他知修劍道之路艱難萬分,劍道自然能将人修為大漲,比其他道起步要快半程。
但世間哪有一帆風順的平原路。
劍意銳利,日積月累便會影響人的心境。正所謂,十個劍修九個好鬥,便是因劍而變。
劍道之路,越到後程越如刀尖上行走。
心魔突生,半道隕落是再普遍不過的事情。
但溫清川同晏别一同生活百載,他知晏别與他道路不同心境不同,也怕晏别因為劍意而影響心境生出心魔。
可朝夕相處,他從未見過晏别有生出心魔之意。
他當時認為是晏别心境堅定,不足以為外境所擾,如今看來,并非如此嗎?
晏别何時生出的心魔,是在離開雲劍門之後?
溫清川方才的不适的情緒全然被抛之腦後,他抓住晏别的手腕,試圖往他體内輸送神識。
一般修士是不願他人同自己神識相觸,總會萬般排斥。
但他同晏别早已結為道侶,本就是天地見證允諾的關系,他的神識是不會被晏别排斥的,縱使十載未見此事也斷然不會改變。
可還未等溫清川探入,便被一道壓迫強大的神識逼了出來,硬生生讓他嘴角溢出血來。
是了,他忘了,此時晏别體内寄有魔神,如何允許他與晏别神識相交。
神識被強行逼出的感覺并不好受,此時溫清川也無瑕估計渾身劇痛,伸手放在晏别捏在他下颌處的手上,聲音微弱地喚他,“空山,醒醒。”
晏别偏頭看他,泛着寒光的冷眸微眯,捏着他下颌的手滑到了他脖頸處,将人狠狠壓在冰壁上,周遭煞氣波濤洶湧,“醒?我現在清醒得很。你同神域的人便是算好這一計來奪骨香笛的,不是嗎?”
“你在背叛我,溫清川。”
“咳咳。”溫清川被晏别掐得有些喘不上氣,面上泛起異樣的紅。
“但他們縱使千般算計,也沒算到你會蠢到對敵人心軟,心甘情願被釘上鎖魂釘。”晏别冷漠地看着溫清川脖頸處泛起的青筋,擡手便要去拿溫清川垂下的那隻手裡握着的骨香笛。
溫清川奮力掙紮。
不能讓晏别得到骨香笛。
此前溜入骨香笛内的魔氣,應當是魔神放在鎖魂釘内的,隻一縷便惹出這麼大動靜,若讓晏别碰到還指不定會發生什麼。
一道羽箭從溫清川袖中飛出,直擦着晏别右眼而過,在他眼角擦出一道血痕。
同時一縷魔氣從晏别背後溜出,悄無聲息地融入到骨香笛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