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束全都紮向路聽,謾罵,惡語,穿過心髒,破碎,碎片融入了血骨。路聽忽然就大哭了起來,抱着小孩,不斷地哀嚎,“我不是騙婚,我沒有傷害祁舒爾!川兒不是代孕!饒了我吧!”
祁聿風血紅了雙眼,他的手在顫抖,他沒有想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路聽受着這麼些的傷害。
忽然,路聽睜大了眼睛,他往祁聿風的這邊看了一下,抱着孩子,發瘋往門外跑。
祠堂外,是祁氏最大的人工湖花園。
祁聿風大喝了一聲,終于掙脫枷鎖,狂奔出去。然而最終一步卻晚了,路聽将祁川安頓好,頭也不回跳下了湖。
噗通——
……
嘩啦——
祁聿風猛地從床上翻身坐起!
他大口喘着氣,大汗淋漓。他擡頭望了望窗戶外,白色窗簾飄動,外面是下過暴風雨後盛夏的清晨。
是夢!
但夢境過于真實,祁聿風也有點心有餘悸。他拖着雖已經退了燒但依舊很虛的身子,去茶水間倒了杯水。端着馬克杯回卧室喝水間隙,他翻出許林的電話,撥了過去。
許助理很快接通電話。
在電話裡,許林聽完祁聿風的問題,告訴祁總小路先生一切都正常,祁川也很好。祁聿風松了口氣,又問,
“證件辦好了?”
許林正在辦,已經辦成功,點了點頭:“辦下來了!”
祁聿風忽然就聽到自己的心跳,在清晰地加速跳動。
這是他第一次擁有心髒會加速跳動的感覺,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也會在陷入戀愛時像是二十來歲的年輕毛頭小子一樣想要去沖動。他有點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想要立刻回去牽上路聽到手去畫押結婚證書的念頭已經壓過了他所有思緒。
但經書還沒有抄完。
祁聿風拉開書桌的抽屜,手機對面的許林又問了一聲“祁總?”祁聿風抽出一把/槍,“啪!”按在了漆黑的桌面上。
他看了一下時間,快要到祁家的早餐點了。
“許林,去把路聽到所有證件準備好。”祁聿風将/槍别入後腰,套好西裝,“今晚之前,我一定回去!”
……
祁家的早飯常年卡七點過十分。祁老爺子坐在餐桌前雷打不動看早間報紙。
祁聿風穿着周正的西服,一改前兩天的虛弱,恢複了氣場,準點到達餐廳。祁父翻了一頁晨報,就看到祁聿風西服底下,腰間别着鼓囊囊的手/槍。
“……”
祁父瞬間就明白,他的親生兒子準備做什麼!
祁老爺子在心裡一下子就怒了!但他表面上還不能立刻就暴。他強忍着火氣,試圖跟祁聿風今天先不要開戰。
“經文抄到哪兒了!”祁父冷冰冰地問。
祁聿風給自己倒了杯紅酒,他一大清早就喝上了,還是受了鞭傷!他同樣也壓着心裡的急切,聽到父親的話,知道父親已經看到他的決意。
他挺平靜地道:“還有三書櫃。”
祁父:“如果抄不完,趁早放棄!”
祁聿風:“我也沒打算繼續抄了。”
他突然就放下就被,突然就手伸向後腰,摸出那把手/槍“啪!”拍在了餐桌上!手/槍堅硬,旁邊的白瓷盤都被砸出來一個坑!
祁父整個人都愣住,瞪圓了雙眼!
祁聿風很淡定地坐在那裡,一點兒也不像是在開玩笑。祁父活了這麼多年,真真是頭一回見到自家這聽話又孝順的好兒子會為了得到一個男人而跟他們反目成仇。祁父徹底忍不住了,撕掉表明僞裝,怒,
“你為了一個男人,要跟你老爹拼命!”
啪——祁聿風又按了兩枚子彈,在桌面上。
祁聿風手壓着那兩枚子彈,依舊淡定,一字一句,
“我會帶他去領結婚證。”
“……”
祁聿風:“父親可别忘了,咱們家這一支是如何在祁氏上位,當年我又是如何武裝解決掉叔父們的傀儡政權,讓我們這一支穩坐祁家江山。當年我能一手血洗祁家,同樣的手段,我也能用在娶我心愛之人的這裡!”
祁父要氣死了。
這一刻,他隻是一個受了傷的父親,他站起身,粗了脖子紅了臉,指着最心愛的兒子,破口大罵,
“混賬!”
“你敢開/槍嗎!你敢對着你父親開/槍嗎——為了那麼一個死不要臉的男表子——”
祁聿風“啪!”的一聲,打爛了旁邊壁爐上的一隻明代珍品元青花花瓶!
“……”
“……”
“……”
那一瞬間,世界都安靜了。祁父耳朵像是被鋸子給鋸掉,響了很長一段的耳鳴聲。
元青花碎了一地,壁爐牆面炸出小小一圈,石肖/煙還在回蕩。
祁聿風/槍指着牆,一字一句,無比認真道,
“放心父親,我的确不會對您開/槍。”
“但我今天,也絕對是要給路聽一個名正言順的合法身份!”
“他不是表子,是我祁聿風耳鬓厮磨過的愛人,也是我祁聿風長到年三十歲,第一個并唯一一個想要共度餘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