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昨日的迷藥熏香!
宋妤竹扶住門檐,勉強往裡走了走,換作是昨日早已暈了過去。
她一進去,便瞧見宮女太監們左歪右拐倒了一地,足足有幾十個伺候的宮人,就這麼雜亂地躺了滿地,實在令人觸目驚心。
宋妤竹的心霎時涼了半截。
她用帕子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宮人,勉強才進殿。
而顧立卻好似迷香的絕緣體,行動自如在殿内搜尋了一圈。
又轉身回到宋妤竹身邊扶住她,道:“别進去了,出去說。”
顧立在殿内沒有找到宋甯躍,摸着床榻還熱乎,猜想他還未被挾持走遠。
“你在這等。”顧立叮囑道,“人還未走遠,我去找。”
話音剛落,顧立立馬轉身就走,沒有停留,卻被宋妤竹抓住外衫。
緊跟着,她語氣不耐,高聲喊道:“你要怎麼找?漫無目的地找嗎?!”
從行宮被人挾持走,接着折騰了一天一夜,千趕萬趕回來。
結果,好不容易護住回來的宋甯躍又被人挾持了,用同樣卑鄙肮髒的手段。
一切仿佛又回到起點,宋甯躍莫名失蹤,顧立單槍匹馬闖入林中救人。
然後悲劇重演。
——她絕不允許!
“别急,冷靜點。”顧立輕聲安撫道,“還記得方才差點撞上你的那輛馬車嗎?”
經顧立一提醒,宋妤竹瞬間想起,那馬車似乎有些怪異之處。
隻是那時她沒多留心。
“你可以去,但不能一個人單槍匹馬去,多帶些人馬,有個幫襯。”
宋妤竹将禦賜的令牌交到他手中,有了令牌,全城禁軍都得聽他号令。
——若有特殊情況,宋妤竹可持令牌率領幾萬禁軍護駕。
是皇帝留在宋妤竹那的底牌。
此事僅皇帝和宋妤竹兩人知曉。
顧立眼中閃過幾分愕然,不僅是皇帝對她居然如此看重,更是她對他的信任,鄭重地朝她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令牌不重。
宋妤竹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卻很重。
-
行宮正殿。
但凡是今日進入過正殿的宮人們統統跪趴在地,就連一衆侍衛等也無可免去。
“荒唐!”
“朕不過是離開半個時辰,朕的皇孫就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擄走。一群廢物!”
“昨日出了這樣的事,今日還用同樣的手段綁走皇孫,朕的行宮難道是篩子嗎?”
“那賊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
殿内鴉雀無聲,隻有皇帝震怒的呵斥聲,誰也不敢撞上槍口。
宋妤竹同衆人一起跪着,承受帝怒,“皇舅舅,您要保重龍體。此事非同小可,要是傷了龍體,還有誰能為皇孫做主,您千萬要保重啊。”
“一個個都想把我乖孫置于死地,朕、朕……”皇帝忽然捂住了胸口,有些喘不過氣來。
高公公連忙大喊道:“太醫,傳太醫。”
宋妤竹迅速起身,到皇帝身邊扶穩他坐在椅子上:“皇舅舅——”
“朕沒事。”皇帝大喘了口氣,接過宋妤竹遞來的茶杯,“朕很好,朕的乖孫還未娶妻生子,朕怎麼能輕易倒下呢?”
“您是天子,當然會長命百歲啦。再過幾年,小甯躍娶妻生子,您到時候可就是皇太爺爺了。”
皇帝嘴邊不由地揚起笑意。
“但是皇舅舅——”宋妤竹神色一變,正兒八經對皇帝小聲道:“舉朝上下,誰人不知您疼愛皇孫。常人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您固然寵愛皇孫,但他人卻視皇孫為謀權奪利之人。”
“恕我直言,甯躍歲數不小了,您也該早做打算了。”
皇帝膝下僅安王一位皇子和宋甯躍一位皇孫,論祖宗之法,這皇位該是安王繼承,輪不到皇孫。
但朝廷内外,誰人不知皇帝寵愛皇孫,不喜安王。
自是有人猜測,皇位将落到皇長孫手裡。
可安王并不是無依無靠,他雖不是出自王貴妃膝下,卻也和王家綁在一起,背後有世家大族支持。
大靖建國皇帝曾言:宋家與士大夫共治天下。
即使當朝皇帝有意立皇長孫為儲,那些在朝為官的世家大族子弟也不會輕易同意。
“朕心裡有數。”
等了将近一個時辰,殿外傳來腳步聲随着甲胄碰撞的響聲,逐漸靠近,直到有人來報。
宋妤竹忍不住站起身,在原地翹首以待。
殿門大開,縷縷明媚陽光斜射入内,像是往地面鋪上一層金黃色的地毯。
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現,擋住頭上的日光,俊美的臉龐在日光的沐浴下顯得更加耀眼奪目。
顧立徐徐踏入大殿中,身後跟着失蹤多時的宋甯躍。
“皇爺爺——”
“朕的乖孫呐。”皇帝将孫子攬入懷裡,憐惜地撫摸着他的頭發,“爺爺擔心死你了。”
爺孫倆說着體己話,宋妤竹退至顧立的身旁,調侃道:“顧大人風采依舊啊。”
“不敢當。”顧立淺淺一笑,眼睛彎成月牙狀,“略輸郡主一籌。”
“顧大人,誇我的話先留着。”宋妤竹神秘一笑,“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顧立疑惑地看向她,“此話怎講?”
宋妤竹輕笑,胸有成竹道:“此事還不算完,有本郡主為你鋪路,你暫且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