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決想要推開李宏宇繼續離開。
還沒走兩步,突然脖頸處唰一下襲來一陣讓人猝不及防的涼風,林楚決還沒反應過來,一雙手已經拉緊了他的領口。
李宏宇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直接把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林楚決拽到了自己跟前。
“你聽着林楚決!我可比你有資格!”李宏宇開始歇斯底裡地大喊。
“我是領航者太空城通訊系統研究所的頭部科學家,我比你了解通訊技術千百萬倍。那個你哪怕失去生命也要重啟的通訊塔,就是我參研的項目之一,所以這個任務沒有人比我更合适。”
最後他直接擺出了更加具有說服力的理由——
“你到那去能幹什麼?打開系統後一通亂按嗎?難不成你還要在那現學代碼?”
李宏宇在智商上能輕輕松松碾壓領航者太空城的絕大多數人。光憑這一點他就有資格與林楚決辯駁。
而當李宏宇站在IQ制高點藐視一切時,林楚決直接反手一抓那纖細的手腕,将李宏宇的手甩到了一邊。
然後他提高音量正色道:“我是領航者太空城的上校,我不可能讓我的人民替我駕駛飛船直面死亡。”
林楚決甚至還沒有把話說完,李宏宇就以更高的聲音打斷了他。
“你把我想成什麼了上校?我不害怕死亡!更不可能當臨陣脫逃的廢物!你是領航者太空城的上校,我是領航者太空城通訊系統研究所的所長,我們之間分得出個上下嗎?我不是你的人民,我是擋在人民前面的又一條防線。”
他說話時語氣激昂得像是在做一場萬人空巷的偉大演講,整個指揮廳被震懾得鴉雀無聲。
但林楚決始終保持一副冷漠的表情,精彩的演講好像不能說動他半分。
實際上他心有觸動,但平民不能上戰場,這是他的底線。隻有他表現得足夠威嚴,才能守住這條底線。
“林楚決,這一次隻能成功不能失敗。”徐迢操控着輪椅緩緩向前。
李宏宇瞳孔微微一震,轉頭看了一眼徐迢,像是猛然間想到了什麼,兇狠的表情變得溫和了一些,更多無奈浮現到了臉上。
“還有一點我和你不一樣。”他輕舒了一口氣,接着說道。
“我一無所有,隻剩科學與我同在,而你并非孑然一身。非要說我這世界上有什麼東西是完完全全屬于我的——我建造的通訊塔如同我的孩子,為我的研究項目而死是我的畢生所求,将它交付于外人我反倒無法放心。”
“徐迢離不開你,你的人民也離不開你。請上校認真權衡利弊,也成全我的畢生所願。”最後一句話李宏宇說得聲音顫抖。
他的目光已經不再尖銳、高傲、憤怒……轉而變成了卑微的哀求、極具悲劇色彩的渴望。
林楚決已經無法再繼續說服李宏宇。
“你随我來,我會親自為你安排合适的戰鬥飛船。”他不再拉扯,而是立馬轉入了作戰狀态。
李宏宇剛要轉身。
“我一起去送你。”徐迢沖他提了提音量。
李宏宇的動作跟着猛一卡頓,他不經意掃視徐迢那雙天生含情脈脈的雙眸,突然覺得人類用盡一切力氣所要保護的,大抵就是這一汪獨屬于人的、漂亮又純淨的春水。
“我的榮幸徐博士。”最後李宏宇沒有拒絕徐迢的要求。
林楚決向門口恭恭敬敬做了個【請】的動作,此刻敬佩已經超越了固化的權力階級。
李宏宇在通訊技術研究所研究員們心裡的地位,比他自己想象得要高得多。
他是體貼的上司,是受人敬仰桃李滿天下的智者。
當他要隻身赴死的消息傳出,本就擁擠的指揮大廳立馬湧起擁擠的人浪。
“所長!”
“你去了我們怎麼辦!”
“不要去啊!”
身後悲痛的呐喊與極力的勸說此起彼伏。甚至有人就要擠過縫隙憤憤不平地沖上去,在林楚決手中搶走李宏宇。
“噓——”
場面将有失控之勢,李宏宇伸出食指輕放在唇邊,一下壓制住了在場所有人雜亂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