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凡塔斯太空城近半年的通訊頻段信号記錄。”徐迢若有所思，最終緩緩傾身扶着話筒說道。

凡塔斯太空城議員波塞冬就坐在伊斯旁邊。

他聽罷立馬一撐眼皮，驚得把自己的絡腮大胡子一吹而起:“半年？這麼長？”

“我需要進一步證明我的結論，就必須要大量的數據，從而剝離所有影響因素，準确定位到我想要的波動信号。而且凡塔斯太空城所在的位置最靠近某個太空城群組正在掠過的膨脹宇宙量子流，它接收到的信号應該是最強的，我肯定它一定可能反映出相關特征。”徐迢語速極快，盡全力用通俗的語氣為外行人介紹自己的研究。

波塞冬先生其實是個文質彬彬的英國人，從會議開始到現在，他舉手投足都充滿了舊式貴族的優雅氣息。

等徐迢陳述完畢，他重咳一聲站起，先是朝會場各個方向颔首緻敬，再叉着腰緩緩開口。

“你研究的方向實在是太特殊，雖然有伊斯将軍為你擔保，但你的要求已經涉及到凡塔斯太空城的社會安全問題，我必須請示凡塔斯太空城中央管理部，并設計一份能謹慎達成共赢的合同。”

“請問您需要幾天走完這個流程？”徐迢皺了皺眉頭，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凡塔斯太空城的政務繁忙，大概一星期後我會給您答複。”波塞冬順勢伸手捋捋自己的小胡子，随口蹦出個時間來。

“一星期？不行，太空城群組很快就會經過全新的量子流，屆時新的數據又是新一輪分析考驗。請您明天就把半年的數據給我，我需要盡快驗證自己的預測結果，然後進行下一步研究，這對人類來說很重要。”徐迢更着急了。

他在來領航者太空城之前算是個養殖戶，再怎麼說也算是半個商人，但他着實沒有做生意的天賦，除了幹着急以外，他不會一點怡然自得讨價還價的技巧。

徐迢表現得越慌，波塞冬就越有一種趾高氣揚勢在必得的架勢。

“如果您需要加急的話，那就得在合同上多加上一些附加條件了，雖然領航者太空城位列十二座太空城之首，但凡塔斯太空城不是附庸，你們的要求我們不可能照單全收……”

接着他看了一眼身邊的伊斯，确認她還沒表現出不悅。

然後重新擡着脖子，雖然禮貌用語沒少加，但總讓人覺得不好受。

“附件條件是指什麼？”徐迢茫然道。

“這得凡塔斯太空城中央管理部進行商讨，我想大概是……我們給你們數據，你們免費為我們升級系統，并增強兵力保護太空城數據共享之後的社會安全之類……然後再支付一些購買數據的費用，當然這些費用對你們領航者太空城來說肯定是小菜一碟。”波塞冬一攤手。

“費用？”

别的倒不要緊，徐迢在泰戈爾太空城窮怕了，聽到要錢就條件反射似的猛打了一個冷顫。

“多……多少？”他仿佛兩手空空的工薪階層步入華麗的奢侈品店，沒說兩句話就開始心虛了。

波塞冬舒暢的歎了一口氣，捏了捏脖子故作思考的樣子，手指哒哒哒敲在桌子上。

徐迢在刻闆的節奏裡緊張得搓手，會議廳裡依舊安靜如死。

波塞冬的行為很是為難人，可在場沒有一個人為徐迢發聲，反倒都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就連伊斯和林楚決此刻都仍然是面不改色沒有絲毫動靜。

不過他們喜歡時刻保持着那副平靜而又運籌帷幄的姿态也不是一兩天了，徐迢也沒指望他們能慷慨激昂地為他解釋一番。

徐迢越下不來台，波塞冬更是蹬鼻子上臉。在大多數人的印象裡，研究天體量子物理學的就是個企圖擾亂社會統一秩序的騙子，所以遇到這種不良人就該給點教訓。

“哎呀煩死了！科學研究不是做生意！我最讨厭你們這些議員借着危機薅羊毛了！”忽然圓桌的某個方向傳來一陣不耐煩的抱怨。

徐迢趕緊聞聲看去，隻見李宏宇博士正一手扶着話筒，另一隻手自顧自地擺弄手機屏幕。

“就在剛剛，我已經拿到數據了。”最後他把平闆屏幕舉了起來。

大家看不到屏幕的内容，但這樣毫不心虛的動作，已經足夠讓人相信他所言非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