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欽又看向白允承，上了馬車都沒有停下說話，以前也沒有感覺有什麼，唯獨今日，格外看他不順眼，插不上話，裴欽自顧自的輕靠在車壁上假寐。

“小姐，到了，現在要下去嗎？”寒竹問道。

“嗯，下去。”姜婉婧輕聲回道。

裴欽和白允承先行下馬車，姜婉婧才跟着從後面下來，今日她沒有帶兩個婢女出來，上來的時候是扶着寒竹的小臂，所以她下馬車的時候，自然的就将手搭在了遞過來的小臂。

裴欽下了馬車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立在馬車旁，他今日沒有看見她帶婢女，想着......而寒竹看着師父在，也就沒有上前。

等姜婉婧下來後，收回柔夷時，才發現剛剛下來扶着的事裴欽的小臂，又轉頭看了看馬車，再看向裴欽。

“你這是......”什麼時候裴欽也這樣體貼了，這好像是他第一次扶自己吧，自己又不是第一次沒有帶婢女了，以往都是一旁的馬夫扶自己，白允承都不曾這般做，但他那是性子使然，想不到那裡去。

裴欽擡起握成拳，輕咳一聲，有些心虛，“我是看見姑娘今日沒帶婢女，這才扶了姑娘一把。”這個理由其實非常牽強，不過他也沒有想到更好的，那就先拿來用用。

“哦。”姜婉婧拉長聲線，挑眉看着裴欽，明顯沒有相信他的話。

姜婉婧走出幾步，頓住，又退回來，小聲詢問：“你不會是看上那家的姑娘了吧，在我身上先用一下，怕人姑娘覺得你不體貼。”

裴欽都要跟着姜婉婧走了，剛擡起步子，就看見姜婉婧退回來，以為她有什麼事，結果就聽見她說了這麼一句話，裴欽的額角突突直跳，面上都僵硬了，咬着牙說道：“姜姑娘想多了，沒有的事，在下一直在準備科舉。”自稱都變了。

言下之意就是沒有時間去想那些情愛之事。

姜婉婧聽了，不知道又想到什麼，像是在憋笑，睫羽都在輕顫，裴欽身材高挑，将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果然怕什麼來什麼，裴欽還沒有準備好，就聽見姜婉婧來了一句，“你不會是一見傾心吧，現在馬上就要放榜，等會就要去找那姑娘了，沒想到，我們裴解元......”

姜婉婧越猜越離譜，裴欽的腦中嗡嗡的，好歹也讀了幾年書了，硬是想不出措辭，索性就不解釋了，直接道：“姑娘的聰明才智還是不要放在這些事上了。”

說完，裴欽轉身就離開了，沒人看見他微紅的耳尖，姜婉婧愣在原地，低聲道：“我又猜錯了嗎，但是他好像有些氣惱，這又是為什麼。”

她也将這些想法抛之腦後了，跟着裴欽往前走。

離開後往前走的裴欽，内心逐漸平靜下來，自己确實有些惱她，但是裴欽也知道是他自以為是了，自己動情與姜婉婧扯不上關系，她又不知道自己的心思，隻拿自己當朋友。

等姜婉婧跟着裴欽走到人群中的時候，四處張望，果然在不遠處看見了程芊月和程玄知，程芊月好像也再找她，兩眼剛好對上眼，姜婉婧就看着程芊月拉着程玄知從那邊走過來。

程芊月過來後，就待在姜婉婧身旁。“玄知哥哥。”姜婉婧叫道。

程玄知颔首表示回應，站在姜婉婧身旁的裴欽這下倒是沒什麼反應，照常同同科打招呼，沒人知道姜婉婧這聲“玄知哥哥”在她第一次喚的時候，在當天夜裡，它在裴欽的腦海中盤旋了多久，後來努力勸服了自己。

同為舉子的三人相互問候，之後就沒有在說話了，耐心的等着放榜。

沒有等多久，就有禮部的官員擡着皇榜出來了，一時間，周圍嘈雜一片，多數人的雙手交握着，站在後面的人已經踮起腳尖，隻求能最快的找到自己的名字是否在上面，姜婉婧一行人來得早，在最前面，倒是省了事。

寫着名字的皇榜被官員們親自張貼在牆面上，已經能看見好些名字了，後面的人不禁往前面移動，就這樣，站在前面的姜婉婧不免被推搡，裴欽見狀，後退一步，用自己去擋着那些人。

等皇榜全部被放下後，舉子們舉起手挨個尋找自己的名字，姜婉婧也看向皇榜，一眼便看見了最前面的名字——裴欽，這是單獨列出來的，最是顯眼。

姜婉婧看見之後，就想去抓裴欽的手，往左抓了個空，再轉頭，才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裴欽移到了自己的左後方，這也不影響姜婉婧的動作，一把抓了上去，神情激動，“裴欽，裴欽，看見了嗎，你是會元。”

裴欽一眼便看見，嗓音低沉，回道：“在何處。”

“居然沒看，在那，最前面。”姜婉婧趕緊用手給裴欽指，裴欽順着姜婉婧細長的手指望去。

“看見了嗎？”

“嗯。”溫和磁性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此時的姜婉婧卻是沒有一絲察覺，幹淨透亮的眼眸中盛滿笑意，神采奕奕，襯得這春日更加明媚，裴欽就這麼看着她，久久不曾回神。

程芊月還在找程玄知的名字，白允承亦然。

好半天，白允承終于松了口氣，“還好，還好，總算是找到了。殿試就算是排在最後也沒關系了。”

程芊月也找到了程玄知的名字，雜咋呼呼的跟姜婉婧說道：“我哥哥也中了。”

白允承看完自己的，就開始羨慕的說道：“仲右，你又是......”

裴欽沒等白允承說完，趕緊掐了他一把，讓白允承吃痛一聲，“仲右，你謀害親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