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很快就到了姜宅,姜婉婧看見了在姜宅旁邊小巷中的小乞丐,他蜷縮着身子,遮蔽物就是由幾根木棍和破布搭成的庇護所。
馬車外飄着飛雪,将小乞丐的身影遮住了些許。
這乞丐是姜婉婧搬來之後才來的,空宅子是沒有人來施舍點。
姜婉婧那日去樊樓是看見他的,年紀不大,瘦骨嶙峋,嘴唇皲裂的厲害,當時他身上隻有薄薄的一層單衣,腳上是夏日穿的破舊的草鞋,凍得瑟瑟發抖。
姜婉婧也不是日日出門就能見到他,許是出去乞讨了,她看見之後就讓外院的小厮每日送些吃食,也将小厮的冬衣給了這小乞丐。
姜婉婧收回思緒,待馬車停穩後,說道:“我先走了。”
邵雯穎以微笑回姜婉婧,向輕初則是憤憤道:“快走吧。”
姜婉婧扶着葉萩回府,同時吩咐葉萩給旁邊小巷的小乞丐送棉被。
“小姐,放心。”
姜婉婧剛準備進門,就聽見逐漸靠近的馬蹄聲,側頭看去。
赫然就是裴欽和白允承回來了,前面駕車的是姜家的護衛,原是書院也因着大雪,提前放學子們回去了。
姜婉婧看着一身青藍長襖的裴欽從馬車上下來,後面跟着裹着厚實棉衣的白允承。
裴欽走近,姜婉婧立即開口道:“裴欽,耽誤你一會兒,我們去書房。”
“好,走吧。”裴欽沒有思考姜婉婧找自己有什麼事,直接就應下了。
兩人進了外院的書房,葉萩給兩人上茶,在姜婉婧的示意下去門外等候。
裴欽坐下後,姜婉婧才開口。
“這事很簡單,沒有難為人,你應該會同意的吧?”
姜婉婧故意将話說客套,自從自己不曾再提交易的事後,裴欽對自己的态度和緩了不少,算不上笑臉相迎,但很不錯了。
“姑娘先說什麼事。”裴欽語氣平和,也沒有其他的感情了。
姜婉婧之所以找上裴欽,那純粹是看中了他身上的噱頭,裴欽是解元,他日得中魁首姜婉婧不敢肯定,但榜眼和探花還是有很大希望的。
江南隻是中的進士多,但一甲的前三名那還是得看情況。
趁現在裴欽還未發達,自己也算是幫了他不少忙,這寫個字還是不難的。
大昭文人備受追捧,這對自己茶樓可是大有裨益的。姜婉婧對汴京不熟,一時半會找不到什麼文學大家。
“這樣,我不是要去開個茶樓嗎,這牌匾的字還沒有人寫,你幫我寫塊牌匾,能否?”
姜婉婧坐直的身體向前傾,有些讨好的意味,求人辦事,得有态度,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
“姑娘,請說字。”裴欽說完,就朝書案的方向走去。
這是答應了,姜婉婧趕緊從衣袖裡拿出一張紙,笑盈盈的靠近書案。
姜婉婧将它展開,用鎮紙壓着,放在書案的左側。
裴欽轉身,從後面的博古架的最下面一層拿出稍大的宣紙。
裴欽用筆直而又修長的手取下筆架上的狼毫,将筆尖按入墨汁中,充分吸收墨汁。
提筆揮墨,清晰可見的經脈因用力而微微凸起,左手扶住寬大的衣袖,三個大字一氣呵成,整個字看起來劍拔弩張。
這個詞出現在姜婉婧腦海中時,都不經懷疑自己是否感覺錯了。
茗淵閣三字躍然紙上,姜婉婧心道不虧是文人,入仕之人有一手好字能讓人對你另眼相待。
“這樣可何姑娘的心意?”裴欽放下狼毫後,看向姜婉婧。
姜婉婧還低頭看這字,聞言擡頭,誇贊道:“裴解元功底深厚,這字讓人看了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姜婉婧就差沒拍手了。
裴欽聽完,拿起壓在宣紙上鎮紙,小心卷好,遞給姜婉婧。
“拿好。”
“嗯…好。”
姜婉婧沒想到裴欽最後還叮囑一句,這人還挺好,姜婉婧如是想到。
現在,就還剩下茶樓的鋪子該選在何處,昨天兩位掌櫃就将幾家鋪子遞了上來。
姜婉婧回了正院書房。
亥時,更夫打更的聲音從牆外傳來,白允承已經入睡,“子曰……”斷斷續續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裴欽卻是放下手中的書冊,換上玄色窄袖緊身衣衫,打開房門,迎着風雪出門去了。
院中鋪着厚厚的一層雪,雪上錯落有緻的腳印一直延續要姜宅的側門,不一會兒又被新雪覆蓋。
裴欽抽下門栓,沒有發出聲音,打盹的小厮絲毫沒有察覺。
在界北街的後面有一塊荒地,自從來了汴京,裴欽間隔一兩天便會到此處來。
這荒地不大,一旁也修建了宅子,不過一直沒有人來住,還有幾棵粗壯的樹,現在隻剩下枯枝敗葉了。
裴欽有一柄劍,是他入伍時軍中統一發放的,跟了他四年,後來選擇回到宣州考科舉,就将它埋在了院子中的一棵樹下。
白允承至今不知道裴欽會武,姜婉婧知道卻沒有真正見過,裴欽最終還是選擇避開她們。
武藝若不時常練習,必定會退步,裴欽決定考科舉也是為了最後能留在軍中,他一直都是勤加練習。
裴欽借助樹幹的力量,飛到樹上,從上面取下了合适的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