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關羽和張飛不會在床上保持這個姿勢。
“你把手松開。”蘇禧青無奈說。
“不松。”
“……”
蘇禧青見狀,白了他一眼。
見尹正初不松手,他化成狐狸,向床裡側跑去,同尹正初拉開距離。
後腿彎曲坐在床上,蘇禧青擡起一隻前腿擺了擺,示意他安分些。
他剛要叫幾聲示威,就被人攔腰抱在懷裡,某個人的臉埋在他肚皮裡蹭了蹭。
蘇禧青:“……”
兩隻前腳按在身前的腦袋上,蘇禧青用力推了推。
沒推動。
他又嗷嗚張口,咬在尹正初的耳朵上。
“青青,你怨我嗎?”
嘴上的動作一停,狐狸眼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察覺肚皮上的軟毛有些濕潤,他随即又變回人形。
捧着懷裡人的臉,蘇禧青面色複雜地看着尹正初臉上的淚水。
怎麼又哭了?
他身上是有催.淚.彈嗎?不管是誰,隻要一抱住他,就把催.淚.彈擠爆,開始掉眼淚。
“我怨你做什麼?”蘇禧青用指腹擦拭他眼角的淚,無奈道:“又怎麼了?”
“青青……我一直在找你……”
他離開秘境後,尋找清水玉的蹤迹,沒過多久,便在青城山遇見了負傷累累的宋楚樂。
宋楚樂告訴他,清水玉被梁書情奪走了,問他蘇禧青在哪裡?
尹正初聞言,先是找到梁書情,問他清水玉是不是在他那裡,梁書情承認了。
尹正初沒想到師弟會一直守在秘境外守株待兔……
他不是應該重傷躺在床上嗎……
梁書情讓他同自己一起回臨天宗,想到仍然在秘境裡的蘇禧青,尹正初沒有離開,而是重回秘境大門,想要帶蘇禧青一起回去。
可等他到的時候,秘境已經消失不見了。
不是崩塌、也不是毀滅,就是消失了。
其他人也不見了蹤迹。
回到青城山,做了畫像交給下山的弟子後,他沒有通知梁書情,直接獨自一人回到了臨天宗,把自己困在了清崖洞裡。
越想心越亂,越想心越疼,可不想的話,往昔的記憶又在眼前揮之不散。
他守在清崖洞,最開始很恐懼見到蘇禧青,哪怕是在夢裡,隻要一想到蘇禧青,就感覺渾身顫抖不止,冷汗直冒,淚水不自覺地就流下來了。
恐懼将他折磨得心力交瘁,突然某一天,他就不恐懼了,他開始沉迷這種心髒抽痛的感覺,他不再避諱想蘇禧青,想在清水秘境的一切,每當他感覺情緒穩定時,他就拿着黃紙,一遍又一遍地寫“蘇禧青”三個字,讓自己重新陷入焦灼的狀态。
到了最後,尹正初開始恨上自己了,恨自己當初直接離開,不去找蘇禧青,他也開始恨上蘇禧青,恨蘇禧青不是自己的,恨蘇禧青不來找自己。
這次,他不再用黃紙寫蘇禧青的名字,而是開始刻畫招魂的符咒,想要将蘇禧青的七魂六魄全都抓回來……讓他回來……
他不明白,以自己的能力,若是蘇禧青死了,他不可能召喚不回蘇禧青,想到蘇禧青曾說過的話,尹正初害怕蘇禧青又回到六界之外的世界,内心的不安日益加重,不曾停止……
等尹正初某天突然清醒時,才發現自己早已瘋魔。
那片刻的冷靜,讓他做了祭台,強行壓制内心貪念。
知道自己渡劫在即,他直接将所有關于蘇禧青的記憶掩蓋,打算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重新來過。
可心魔早已入體,記憶被壓制的他,看似斷情絕欲,可潛意識裡,仍在期盼與一個不曾認識的人重逢。
見他用極其複雜的神色凝視自己,蘇禧青歎了口氣,說:“我知道。”
他當然知道尹正初在找他。青城山鋪天蓋地的“尋人啟事”,都快把他淹沒了。
他蘇禧青的名号,在尹正初和李歲城二人的共同努力下,也逐漸成為六界馳名商标——暴富的象征。
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隻要在道上混的,走南闖北的,誰不知道“蘇禧青”的名字。
那可是兩千萬天階靈石啊!
哪個修者在宗門裡混不下了,都開玩笑說,大不了去青城山尋狐妖,說不定東山再起了呢。
他蘇禧青不是蘇禧青,而是六界的寶藏,移動的巨額财富。
“你的靈石還真多。”蘇禧青感慨說。
想當初他剛到青城山的時候,那才是窮得叮當響,拿着半袋子黃階靈石,四處轉悠讨口飯吃。
“青青……你想要嗎?”尹正初問。
“要什麼?”蘇禧青沒理解他的意思。
尹正初俯身,腦袋枕在他的胸膛上,隔着衣服,聽他皮肉下的心跳,頗有幾分一擲千金地說:“靈石。你要多少,我給你多少。”
“我要靈石做什麼?”蘇禧青疑惑。
臨天宗包吃包住,他根本不擔心吃穿問題。
況且他現在靈力莫名恢複,沒最開始在青城山時那般窘迫,不吃東西也沒關系。
見他眼角還噙着淚,蘇禧青拿出帕子為他擦拭,“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我的心很難受……怕你怨我,我對不起你……”
說到後面,嗓音又重新哽咽起來,臉埋在蘇禧青懷裡,身體顫抖不止。
見他情緒過于激動,怎麼哄也哄不好,蘇禧青索性也不幹預了。
他躺在床上,擡頭望天。
孩子願意哭就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再強的人也有權利去疲憊~
腦海裡劃過歌詞,嘴上就唱了出來。
蘇禧青天生五音不全,唱歌跑調。
但有些經典歌曲,不需要刻意去學,他就能唱得七分像。
經典果然是經典。緻敬。
察覺懷裡人的身體不再顫抖,蘇禧青覺得有效果,又把後面的歌詞全都唱了出來。
唱完了,他還捧起尹正初的臉,問他自己唱的好不好聽。
根本沒聽明白他唱的什麼的尹正初,睜着一雙淚眸,嗓音哽咽道:“好聽。”
得到想要的答案,蘇禧青把他按回懷裡,滿意說:“我也覺得。”
被蘇禧青的緻命歌曲洗腦後,尹正初的情緒意外地平靜下來,安靜地躺在蘇禧青懷裡,感受他的存在。
他此前一直忘不掉的,一直想要找回的,也不過就是陪在蘇禧青身邊,聽蘇禧青講那些不着調的話。
方才蘇禧青為他唱歌的情景,與清水秘境的種種片段重合……
環住蘇禧青的手用力,尹正初想同他說些什麼,告訴他自己有多想他,自己有多愧疚,可話到嘴邊,卻什麼也不說不出來,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想打斷蘇禧青講話……
想仔細地聽他的聲音,聽他的絮語呢喃……
一些無意義的話,隻要是蘇禧青說的,便格外有意義,讓他忍不住逐一記憶。
怕眼前此遭,隻是黃粱一夢,夢醒了,他就又回到清崖洞了,伴着孤冷祭台,念着那兩句心經,獨自排解内心思念。
尹正初哭得很兇,每每蘇禧青感覺他終于要停止了,便又開始哭了起來,依偎在蘇禧青懷裡,說着什麼對不起他的話,難受得快要把一顆心吐出來。
這哭起來沒完沒了的樣子,讓蘇禧青想起了淩霄峰的某人。
!
對了!他還沒告訴小舒自己晚上不回去了。
好巧不巧,就在這時,被結界封印的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蘇禧青剛擡頭看去,就見大門被人從外面硬生生踹開了。
對上梁書情陰沉的面色,蘇禧青無聲地咽了下口水。
莫名地有種被捉奸在床的感覺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