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三原色并沒有打算不給錢,他隻是太震驚,才呆了幾秒鐘。
很快,小孩拿了錢和摩托車鑰匙出來給他,又問:“你什麼來頭啊?不會真是小偷吧?這東西我哥都沒搞定,你居然會拆?”
“我們鎮子上有不少這種車。”孟拂雪不擅長數現金,笨拙地數清楚後,揣進口袋,說,“我爺爺就有一輛差不多的。”
三原色笑了:“你就吹吧,哪兒還有人開這種車啊?”
“秀清鎮啊。”
“哦……操。”
孟拂雪有點不滿小孩子說髒話,稍稍皺眉。這就是上幽城的人對秀清鎮的印象,那裡純人工勞作,種地放牧,被控制着科技化進程,是獨屬于上幽城的農牧場。
“我叫加缪爾。”三原色說。
孟拂雪走到牆邊撿起書包背上,摩托鑰匙是個指甲蓋大的芯片,放進車頭,按了下啟動鍵。孟拂雪說:“再見,加缪爾。”
他沒有自我介紹的打算,甚至沒有摘下過口罩。跨上車後,直接騎出店裡。
上幽城有不少飛車黨,普遍是街頭混混。因為使用廉價能源,摩托車擰油門的聲音像孟拂雪很小的時候聽見的火/藥炸山。很吵,炸腦袋。和他小時候看的那些紀錄片裡飛車黨的動靜差不多。
孟拂雪不太喜歡,但現在沒得選。
摩托車啟動後,跳出一個ai自助系統,小小的浮空屏隻占視野的左下角一點點,機械聲在孟拂雪耳邊詢問:“您好,先生,需要設置導航嗎?”
“需要。”孟拂雪說,“找個不必掃身份卡的黑旅店,要安全,附近沒有火力窩點的。”
“明白,先生。”
不愧是未成年人也裝機械臂的黑店,這摩托導航黑旅店不帶一絲猶豫,更别提ai監測報警。
很快,摩托自帶的ai為他規劃了一條最近的路線。到這裡,距離孟拂雪和船叔的通話,已經過去一個小時。
他希望這一個小時足夠船叔重新找個藏身之處,順便設法删掉那段通話記錄。他順着ai提供的路線放緩了些車速,主要是這摩托聲兒實在讓他覺得刺耳。他們鎮子多數時間裡是安靜的,沒有這種暴躁機械聲。
有時候直覺這個東西很靈驗,孟拂雪通過摩托車ai查詢了一下自己手機的狀态,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手機此時并不是充電模式,說明手機被人拿走了。
這也是他把手機留在便民充電台的原因之一,位于市區的充電台,隻有警方或軍方,總之就是有權限的人才能拿走。到這裡,孟拂雪笃定自己被盯上了,跑出來避風頭是對的。
去到黑旅店的路越騎越荒涼,獵獵的風刮在耳畔。今天是臨冬節,也就是從今天起正式步入冬季。路過幾間簡陋的房子,房主在門口挂起雪花挂件,還沒有下雪,但有居民在自己院子裡放了假的雪人。
摩托車駛過零星的幾棟居民房,引起屋内人的不滿,大家很讨厭這種劣質機械的聲音。
然而這種東西有劣質就有優質。
下一個路口轉彎,孟拂雪碰見了優質的摩托車。
白理深直接前輪抵住孟拂雪的前輪,孟拂雪一個猛刹差點把自己掀過去。他扶住眼鏡,看着和自己輪對輪的警員。
老實說,他并不意外自己被截停,上幽城的警員,這點能力必然有的。他隻是有點被吓到,畢竟差點撞車。
白理深一條腿支在地面,筆直而長,同時推起頭盔的防風鏡,一雙深色眼瞳毫無波瀾地看着他。
三分鐘前,未成年人管制局發來了孟拂雪與陳船的通話内容,是一段騷擾電話,問孟拂雪需不需要毒品,孟拂雪說了句“不需要”後挂斷了。
所以白理深是來詐他的。
“孟同學。”白理深的聲線冷銳,比仿生人還涼薄些。
“白警官。”孟拂雪按了下摩托上的鍵,熄火了。
白理深擡手,示意車後座的警犬跳下去,他側身下車,從後腰抽出警員證率先表明身份,說:“您好,孟同學,我是上幽城X區警員白理深,你被捕了。”
孟拂雪一楞,鏡片後的眼睛倏然睜大:“為什麼?”
他腦中迅速整理自己究竟哪裡露出破綻——不可能是船叔暴露了,B級通緝犯相關人員追捕的話,不會隻來一個警員,而且搞不好這時候他已經被摁地上了;也不可能是赤鴉短刀的問題,因為白理深出示的是警員證而不是軍方證明。
白理深覆面之下,孟拂雪看不見他唇角笑了起來。
他說:“同學,你騎摩托不帶頭盔,違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