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白笑了下,“聽霍耀風說,是你主動要跟我來外面的宅子住,我記得你從前在我院子裡是個二等灑掃侍女。”
“是……少夫人這樣說,是不喜歡竹辭嗎。”竹辭遲疑問。
“沒什麼。”舒白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隻是覺得跟着我委屈你了。”
“能侍奉少夫人左右,竹辭不覺得委屈,可我怕少夫人一輩子被霍家左右,委屈了少夫人。”
舒白凝視她半晌,慢慢收回視線。
委屈?
舒白心中暗然發笑。
世家大族難以撼動,霍耀風不願意和離,她暫時就不能脫離霍家,敵強我弱,委屈不叫委屈,隻是隐忍,等找到合适的時機,她不僅會讓霍耀風不得不同意和離,還會讓霍家付出折辱她應有的代價。
想着心中的計劃,再看手裡的書便覺乏味許多。
舒白興緻缺缺放下書,“我在這院子裡呆了幾日了?”
“今天是第八日。”
“是時候出去走走了。”舒白起身理了理羅裙上的褶皺。
她言出必行,說着便向大門走。
竹辭怔了下,面上難掩憂色,連忙跟了上去。
守門的侍從看見舒白,最初想要攔門,舒白一個眼神看過來,他們猶豫再三,最終因為不敢真的忤逆舒白,打退堂鼓。
“少爺吩咐過了,倘若您要出門,還請帶上帏帽遮擋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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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院門,舒白和竹辭在鬧市轉了幾圈,最後停在一間酒肆前。
酒肆掌櫃原本在吆喝小厮去給客人送酒,迎面看見戴着帏帽的舒白,神色微閃,随即招呼道:“這位夫人,打尖還是住店,本店有上好的女兒紅,夫人可要來一壺。”
竹辭道:“少夫人,我們今天在外面已經待了很久了,如果再待下去,少爺恐怕會怪罪。”
舒白神色如常,她隔着帏帽将銀兩遞過去,溫聲道:“三壺女兒紅,一壺菊花醉,煩請掌櫃差人送去我家。”
“自然不會麻煩夫人把酒拎回去。”掌櫃笑眯眯說。
舒白把住宅地址寫在紙上,轉身正要走,迎面撞入颀長高大的男人懷中。
帏帽不慎掉落,舒白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率先道:“失禮了,抱歉。”
“夫人,又見面了。”
熟悉的聲音令舒白怔了下,她蹙眉擡頭,看向那個名叫謝拾的俊美男人,“是你?你怎麼在這裡。”
虞策之撿起地上的帏帽,雙目一眨不眨盯着舒白,直到舒白的目光看過來,他才慢慢垂眼,纖長濃密的睫毛藏住眼中的野心和欲望:“夫人拒絕我的投誠,謝某投報無門,隻能來酒肆買醉。”
他嘴上說着買醉,身上卻絲毫酒味都無,反倒是有一股清雅松雪的味道萦繞在舒白鼻尖。
舒白牽了下唇角,“初見已經是八日前,你今天才想起來買醉嗎。”
“少夫人還記得我們是哪日見的嗎。”虞策之目光灼灼。
舒白又笑了下,故意道:“公子過于自謙了,謝公子貌美,這張臉足以讓旁人見之不忘。”
虞策之隐在袖袍下的雙手猛然繃緊,他克制着語氣微微垂首,“得夫人誇贊,是這張臉的福氣。”
舒白擡眼,再次認真打量起眼前的白衣青年。
生得龍章鳳姿,卻沒有尋常士人的傲慢和灑脫,反而令人覺得隐忍克制,端莊持重。
舒白心思微動,連她也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理,她擡腳湊近這個隻有兩面之緣的男人,貼在他的耳畔慢條斯理道:“既然你那麼想要尋求靠山捷徑,思來想去,我身邊倒的确缺個知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