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窈聽了靈蘿的話,拿起鏡子又仔仔細細看了幾眼,指着自己臉上某處地方,“那你看脖子這裡,有一圈,是不是‘鵝頸’?”
靈蘿湊過來瞧了瞧,“好像還真是……”
“不對不對,你們說的都不對!我畫的明明就是鴛鴦!”郭絡羅清瑤見兩人不理她,氣得把所有的瓶瓶罐罐全都塞緊了蓋子丢回盒裡。
誰知李舒窈與靈蘿立馬同時“休戰”,齊刷刷地轉頭看她。
郭絡羅清瑤被兩人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怎麼了?”
李舒窈虎視眈眈地看着她,嘴裡問道:“你為什麼不畫?”
靈蘿也扁了扁嘴,“小主之前不是答應過奴婢,等您給奴婢畫完了,再由奴婢給您畫麼?”
郭絡羅清瑤臉色一僵,泛着水光的濕眸心虛地眨了眨,硬着頭皮試圖狡辯,“那個,皇上之前把這個賞給我的時候,說了這幾瓶特别珍貴……”
“所以更應該給你也用用啊!”李舒窈有些怒了。
郭絡羅清瑤理不直氣也壯地道:“我生來就好看,不需要這些後天的東西……”
話還沒說完,兩隻纖細的手腕就被李舒窈隔着衣裳牢牢扣在了手心裡。李舒窈坐在郭絡羅清瑤的對面,控制住她的手後,又用腳禁锢住她的小腿,叫她動彈不得。
旋即兩眼靈動地朝靈蘿眨了眨,“快,給你家小主塗上這些東西,先用那瓶粉色的打個底,然後上面用藍色的作為藍天,下面用綠色的做草地……”
靈蘿一邊聽話照做,一邊試圖給出自己的意見,“是不是還要畫幾朵花來點綴?”
李舒窈鄭重地點了一下頭,左右看了看清瑤的臉,對着臉頰處揚起下巴,說:“我喜歡茉莉花,就在那裡白色的畫幾朵吧。”
郭絡羅清瑤簡直要欲哭無淚:“一層,一層就夠了,别浪費……”
李舒窈沒好氣地嗔了她一眼,“你也知道浪費呀,敢情方才在我們臉上畫了一層又一層的人不是你?”
郭絡羅清瑤:“QAQ”
救命。
……
她們就這樣在東暖閣鬧了半個多小時。
最後敷臉的時間一到,幾人面面相觑,同時變得有些沉默。
郭絡羅清瑤試圖拿回作為主子的尊嚴,身子後仰,直接往靠背椅上一倒:“啊,我沒力氣了,靈蘿你去外面叫人打幾盆清水進來吧。”
靈蘿:“……”
她眼神無比幽怨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又看看李舒窈。
李舒窈立刻學着郭絡羅清瑤的模樣,閉起眼睛往椅子上一倒。
心裡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你們是住在後圍房的人,我卻還要在乾清宮裡待呢,要是被外面的人看見了自己臉上的大鴨大鵝,我面子還要不要了?
靈蘿無奈,隻能長歎了一口氣,用帕子掩住自己的半張臉,磨磨蹭蹭地走到大門口,打開一條細細的門縫,對着外面的林嬷嬷小聲請求道:“嬷嬷,能不能請您,派人打幾盆清水進來?”
林嬷嬷眯起眼睛,從門縫裡見她臉上的五顔六色脂粉看了個清清楚楚。對另外兩人的狀态也有了大概猜測,這是把皇上剛賞下來的貢品全都用完了?
看着靈蘿臉上的脂粉厚度,林嬷嬷猜測即便沒有用完,估計也用掉了一大半吧。
這可是連承乾宮的佟妃娘娘都沒有的貢品。
偏偏被這幾個無知的小姑娘拿來當做顔料用。
她的心下有些無奈又好笑,過了半晌才壓下笑意,對着裡面的靈蘿溫聲問道:“要幾盆水?”
靈蘿數了數,“三……不,要六盆!”
她擔心一盆洗不幹淨。
林嬷嬷心下有數,點了點頭,又問:“可要我遣人,去圍房那邊,替你和郭絡羅小主拿一身幹淨的衣裳過來?”
靈蘿聞言大喜:“那真是謝謝嬷嬷了!對了,如果嬷嬷有空的話,能不能幫舒窈也拿身衣裳過來?”
林嬷嬷将她們幾個看做自家小輩,自是無有不應,很快招手叫來幾個人,低聲吩咐了幾句。
靈蘿這才心滿意足地阖上大門,回到屋中等待。
不多時,就有六個宮人各自端了一盆清水進來,李舒窈幾人連忙用手帕将自己的臉捂得嚴嚴實實。
宮人問:“郭絡羅小主,這水要放在何處?”
郭絡羅清瑤隔着帕子答:“放桌上就可以了。”
宮人看了看周圍,有些為難,“這,也放不下呀。”
郭絡羅清瑤想了想,身子稍微直起來一些,臉上的絲帕往下滑,她連忙用兩隻手捂住,旋即才甕聲甕氣地指揮宮人,“先在桌上放三盆,其餘的都放在地上,然後你們關門出去,這兒暫時不用你們了。”
“是。”宮人從善如流地答應下來,很快照着她的話,将幾個清水盆放到了相應位置。
李舒窈幾人一直等到大門阖上的聲音傳來,才掀開臉上的帕子,迫不及待走到桌前開始洗臉。
屋外,林嬷嬷聽着裡面的動靜,唇邊有清晰的笑意一閃而過。
罷了,不過就是幾個喜歡玩鬧的孩子。
拿貢品當顔料又有什麼了不起的呢?左右皇上又不是供不起。
……總比下毒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