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的時間轉瞬即逝,眨眼間又來到了春節。今年的大年三十是在暴雪中度過的,一同度過的還有言家父子。
圓弧形的吊燈高高挂着,讓人明目的白光散在頭頂,駱央央端坐在椅子上。
大拇指不住彈着食指指尖,駱央央借着低頭的間隙捋了下長發。借着餘光,她飛快掃了眼坐在餐桌主位的言術。
他看起來比上一次更顯滄桑,那打理的一絲不苟的頭發下面有絲絲白發漏出來。
年過五十的他看着儒雅依舊,金絲眼鏡框下的眸子滿是祥和。大年三十的喜慶日子他還是穿着闆正的西裝,被微微拽開的領結透露出他今天似乎又忙了一天工作。
腦海中飛速閃過以往的一幕幕,新的回憶再度出現在眼前。
那年言知走後,“駱央央”來過言家。那一次的見面,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
一向西裝革履的言叔叔久違的穿着便服,他沒有責怪駱央央為什麼沒有來言知的葬禮,也沒有問她為何時隔這麼久才登門拜訪。
他隻溫聲喚她進來吃月餅,然後微笑着給她倒了杯檸檬汁。
“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他推了下眼鏡,有些顫的指尖一閃而過,“阿知說你最愛喝檸檬汁了。”
眼淚就這麼随着話音落了下來,伴随着張皇失措的抱歉,伴着下一個再沒有言知的春節。
後來,言叔叔再也沒有在她的面前提過言知。她會在春節和中秋的來拜訪,然後說幾句祝福的話,可誰知今天竟被請來一起吃年夜飯。
拒絕了好幾次也沒拒絕掉,駱央央站在玄關前提着物件進退兩難,半響進了屋子。
她已經在家裡吃過飯了,此次前來其實是為了給他們送盤餃子吃。
那天以後,王姨很快看出她的不對勁來。知道她的性子,所以便一直沒有主動提。
怕她一個人獨自呆着會多想,王姨就時不時喊她一起出去散個步遛個彎。
駱央央知道王姨的心意,就像今天這盤二人一起包的酸菜餃子,也都是王姨想讓她開心。
藏在桌子下的手指一下接一下的彈着,駱央央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新年的祝福剛才已經被她說過了,唠家常的話也被她喝湯時說完了,旁的她是真不知從何說起了。
二人唯一有聯系的僅僅是因為言知,現在言知沒了......
冷不丁的又念起言知來,駱央央抿了下唇。現在的她早已不像之前那般脆弱不堪,面對過往的傷心事時她已經冷靜許多。
她沒有提那個沒有人坐的位置上為什麼還擺放着餐具,她隻是掃了一眼然後安靜垂下眸子。
手機的鈴聲打破了寂靜的空氣,駱央央看向屏幕起身告辭,“抱歉言叔叔,家裡有點事我先回去了。”
穿着靴子,駱央央将手機摁向手心,“有時間再來看您。”
推開的大門将大地呼嘯着湧進她的懷抱,駱央央随手帶上帽子,身後卻傳來别的聲音。
安靜了一晚上的男人叫住了她,“央央姐,請你等一下。”
雖已在記憶裡看到過言初的變化,但猛一下駱央央還是有些沒适應。輕咳壓下不習慣,她掃去睫毛上的飛雪。
結實的猶如煤氣罐般的身材已不見,男人圓圓的臉龐看着就很好相處,隻是飛快眨着的眼睛透出他有些緊張。
“怎麼了言初,是有什麼事嗎?”駱央央輕聲問着。
“央央姐,我想了很久認為還是要給你說一下。”胖乎乎的身子在身前站定,“前些日子我收拾車庫,發現了一個屬于你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