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央,新年快樂。’
“嗯嗯,新年快樂!”駱央央迅速回着。畢竟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有些急,東拉西扯着話題,“同桌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咱們現在是長身體的時候,你要好好休息的。”
她并不知道言知具體的死亡原因是什麼。頭痛前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畫面裡,少年嘴邊溢出鮮血臉色蒼白,看着身體很是羸弱。
是因為生病了嗎?
駱央央也不确定了,不過,好在她還有機會。
她還有機會能夠查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怕被看出心思,駱央央看向小院。院子被王姨打理的很漂亮,木制的秋千在東牆角立着,旁邊則是用磚塊壘的小池子。雪落了一夜,此刻蓋了層被子的景緻倒是别有一番風味。
幾步遠的小花園旁是供人行走的紅磚,磚塊上的雪早已不見,幹幹淨淨的一看就是剛被清理過。
忙了一早上的少年就立在那,立在純白的綠萼梅下的他一臉溫和。‘央央你别生氣,是我錯了。’
鋪天蓋地的話搞得駱央央丈二摸不着頭腦,她沒有關于言知的任何記憶,貿貿然的回複容易發生破綻,所以在被對方發現不對前她不能輕易開口。
少年抿着唇,唇邊若隐若現的酒窩顯出他的主人此刻有些不安。見她不說話,手語打的更快了。
‘學醫也是我的夢想,雖然和物理比差了一點點,但我也很喜歡。’
‘你知道的,文科和理科對我來說并沒有多大的區别。叔父收養我這麼多年,我也想報答他。’少年淺笑了下,側身幫她戴着下樓時不小心滑落的絨帽。
‘言初從小身體就不好,生病讓他很難受,我想盡我所能讓他舒服一些。’
陽光好的一塌糊塗,太陽從天際升起,照在碎瓊亂玉上渡上一層金光。
也灑落在少女的面容上,熠熠光輝下,那鴉羽般濃密的睫毛不舒服的眨了下,言知悄無聲息的向旁移了一步。‘所以央央你别擔心,到了國外要記得好好照顧自己,不要生病也不要迷路。’
淡淡的梅花香萦在鼻尖,言知低頭将她避在陰影下。被純白色占據的大地上,少女正垂着小腦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右手大拇指正一下接一下的彈着食指指尖,看着頗有些苦惱的樣子。
言知一愣,笑容頓時僵在唇邊。他迫切地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嘴唇半張,喉間卻傳來極大地阻力。
就仿佛被凍住的水管,擰了半響也滴不出一滴水。言知死死攥住拳頭,任由指甲掐進手心。他的胸腔像被堵着沾了水的棉花,沉沉的,憋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白霧從發不出任何話語的嘴巴冒了出來,都不用風吹,轉瞬就散向四周不見蹤迹。
嗓子幹的厲害,口腔滿是鐵鏽的腥味。言知目光看向少女的發頂,毛茸茸的讓他想要拍一拍。
可是他不能。
物理是門讓人十分着迷的科目。從一百五十億年前的宇宙大爆炸到至今都蒙着神秘面紗的黑洞與暗物質,這個世界總是有太多太多的未知。
言知小時候不懂母親為何如此沉迷于物理。後來他知道了,那些肉眼看不到也摸不着的,反而蘊藏着無數個讓人能夠探究的課題。
他自認為自己的觀察能力并不突出。可是好像遇到了重要的人,隻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就能窺見出那細微的不同。
愛因斯坦先生在提出的相對論中說道:在我們的宇宙之中,時間與空間是相互交疊的,當物體的質量與速度不斷增加,其存在的時間和空間也将随之變化(1)。
這句翻來覆去在腦海中推敲過無數遍的話,此刻似乎成了具象。
風吹落簌簌飛雪,言知壓下苦澀,也壓下那句不該問也無法問出口的話語。他牽起嘴角,又恢複往常那般。
所以,親愛的央央。
你從别的時空而來是為了什麼要緊事吧。
關于秘密二字的定義,字典上的解釋是隐蔽不讓他人知道的事情。所以直到央央主動告訴他前,他都會裝作不知道。
他的秘密永遠無法與她訴說,他會同這無意間窺見的秘密一起緊緊壓在心底。
所以央央......
你就放心的走下去吧。
你想做的事,我都會幫你的。
背曬得暖乎乎的,言知笑的一臉舒展。陽光從玻璃房折射成束,照的眼睛一片暈蕩。
在那五光十色的曦光下,言知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他記得,那日的陽光也似今日這般煦煦。
窗明幾淨的廊橋上,個子小小的女娃娃抱着玩偶蹦蹦跳跳的。那高高揚起的馬尾上,綠色蝴蝶恣肆飛着。
飛呀飛啊,暄明了他整個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