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
微弱的藍色啪呲作着響,下一瞬橘紅的光在昏暗的客廳角落悄悄燃起。豆大的火苗順着烏黑的窗簾慢悠悠的往上爬,順着縫隙的熱風飒飒吹來,丁點大的火苗倏地竄了起來......
唱片機還在孜孜不倦的轉着,維瓦爾第帶着急促飛雪的琴音卻絲毫沒有澆滅那越燒越旺的橘光。
狗吠急促響起,從幾步遠外的卧室接連傳出。俄頃,有抹纖細身影沖了出來,她腳步虛浮,手中牽着的東西卻被她蔥白指尖攥的極緊。
火竄的越來越大,黑色濃煙卷卷升起,從四面八方傳來的黑煙如同前來索命的鞭。站在火光中的少女彎腰對着大狗說着什麼,随後一把将狗推出門外。
再度從卧室出來時那環着的懷裡多了個東西,被籠罩在煙霧中的少女難耐的皺起眉頭,黑色長盒搖搖欲墜。
“啪嗒。”
銀色搭扣被無意中打開,隻漏出一絲縫隙就被它的主人眼疾手快的合上,卻還是有什麼東西順着那薄薄的線落了出來。
輕飄飄的。
猶如轉瞬就栽倒的那抹白。
*
“天!你沒事吧?”焦急地聲音響徹籃球場,深綠色軍訓服瞬時圍成了一個圈。
午後三點的陽光熱辣的要命,處在圓圈中央的少女卻臉色蒼白。她一動不動的躺在滾燙的水泥地上,隻那頭上綠色的蝴蝶結随風飄着。
“教官教官,我送她去校醫院吧。”徐昊揉了揉被掐的發青的手臂,費了老大勁才把駱央央拉在後背上。
他悄悄瞪了一眼不停給他使眼色的發小李土土,這才不情不願的開口,“教官,我一個男生有些不方便,還是讓李木子和我一起去吧。”
“好,你們快去快回。”威嚴的嗓音響起,徐昊瞬時蹬腿跑了出去。
這個腦袋進水的李土土,天天就隻會鑽研這些損招。拉上自己也就算了,竟然還把這認識沒幾天的駱大小姐也一起拉了進來。
飛快拐過牆角,徐昊把少女小心放在地上,嘴裡不停道着歉,“對不住啊對不住。”
濕熱的風一股一股不停吹來,那本該睜開眼的少女卻還是緊閉着雙眼。徐昊還沒反應過來,幾步外悠哉悠哉慢慢跟來的李木子卻一下蹦了過來。
她蹲在地上,看着額上不停冒着汗的女生樂得不行,“行啊央央,你這裝的可真不賴!”
遠處拉練的口号聲淺淺的,蟬鳴卻此起彼伏叫個不停。李木子被那蟬鳴吵的心煩,她拉向好友的手腕,嘴裡還不忘嘟囔着,”好了好了,你快起來吧,一會兒起晚了,食堂的糖醋排骨可就又沒了!”
冰涼一片的觸感讓她一下慌了神,還沒來得及下一步動作,就見身側不知何時沖來一人。來人神色平靜的将手指探向頸動脈,修長的指尖停留幾瞬後便立即開始做起了心髒複蘇。
一下、
兩下、
......
天兒熱的要命,那人卻不知為何戴了個口罩,隻有額前的碎發随着按壓的動作一下一下晃動着,露出那白皙的額頭。漸漸地,有汗珠順着側臉慢慢流下。李木子被當下情況吓得一句話不敢說,一片濕熱中隻有寂靜在無限延長,直至終于有咳嗽聲傳來。
風不知何時停了,拐角處的陰影兜在四人身上,兜在那個平躺在地上默默流淚的少女身上。
駱央央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裡面似乎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好像是發生了火災,又好像是有人離她而去了,讓她一直忍不住的想要哭。胸口不停傳來按壓的感覺,一下又一下。有些疼,又讓她想要咳嗽。
皂角的清香就在此刻越發清晰起來,很好聞,很舒服。
眼睛慢慢有了光亮,潤潤的,暖暖的。半夢半醒間,駱央央一把抓住眼前的光影,身子下意識的就撲了上去,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
綠樹成蔭的樹下,飛舞着的微塵不停旋轉着,轉啊轉的,帶着陽光獨有的光芒。
懷抱很是溫暖,本在戰栗着的身子慢慢平靜下來。駱央央剛要說話,身子就被一股力氣給拽了回去,焦急的女聲噼裡啪啦傳進耳側。“不好意思啊同學,她中暑中的迷瞪了。”
“我沒有——”,想要反駁的話被肩膀傳來的一指禅給頓住了。她下意識擡頭,就瞧見少年那早已紅透的耳朵和閃着慌亂的眼。
“那個,我先帶她去醫務室檢查一下。剛多謝你了,下次一定讓她請你吃飯。”耳畔蹦豆子的話傳來,駱央央想要感謝的話連同身子一起被連拖帶拽的扯向了幾步遠。
壓住喉嚨的腫脹,她看向好友小聲解釋着。可不管自己再怎麼說,李木子卻是一句都不回她,就這麼直直的拉着她去了醫務室。
知道好友的脾氣,幾個來回後,駱央央終于閉上了嘴巴。
午後太陽毒辣辣的,醫務室裡已經坐了好幾個學生在看病。不想打擾到别人,駱央央安靜的站在角落沒出聲。
不知是不是走路走的有些急,喉嚨越發癢的厲害了。下意識的摸向口袋,駱央央一愣,氣霧劑竟然沒帶在身上。
捂住嘴巴小小的咳嗽了兩聲,她盡量平穩着自己的呼吸,可臉上的熱意卻怎麼都壓不住。
腦袋暈暈的,呼吸好像也越來越不順暢了。駱央央靠在牆上勉強撐着身子,扯起抹笑回扶着她一臉焦急的李木子,“我沒事,木子你不要擔心。”
或許是察覺到這邊的動靜,還在給其他人看病的醫生一下就站了起來。
她幾步就跨了過來,手立刻就撫上了自己的額頭。駱央央溫聲解釋着,“醫生我沒事,就是哮喘犯了。”
“抱歉醫生,我忘記帶氣霧劑了。”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唇,說的話越發小聲,“真是給您添麻煩了。”
輕車熟路的吸完氣霧劑,直至自己在醫生強制的要求下躺在病床上,李木子這才終于說了話。她一臉嚴肅,拽着床簾的指尖都泛着白。“央央,我有點生你的氣了。”
“你剛真的吓死我了,你有哮喘為什麼不和我說。”她彎下腰坐在床邊,“下次有什麼不舒服你一定要早些和我講,要不然出了什麼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被她握住的手掌越發緊了,“我也很氣自己,不該烏鴉嘴的讓你裝病躲軍訓,對不起央央。”
“我沒事的木子。”駱央央捏捏好友的掌心,“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竟然忘帶氣霧劑了。”
腦袋有些亂糟糟的,不舒服的搖了搖頭,駱央央不知為何總覺着有些地方不太對勁,她沒有告訴過木子她有哮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