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馀涼,姬花青,覃七霄,尹敕皆轉過身來,鮑楚楚又說了一遍:“這個人你們不能帶走!”
雨馀涼心頭一突,想,這下不好辦了。
覃七霄之前沒見過鮑楚楚,但見鮑楚楚是個跟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姑娘,心中多了幾分親近,笑着道:“姑娘,你不讓我們帶走這個人,究竟是為什麼?”
鮑楚楚伸手指着夏篁,道:“他将我的父親做成了蠱毒傀儡,之後又反複利用我父親做……做各種壞事,我決饒不了他,我要親手殺了他!”
在場的都是江湖人,知道江湖上血債血償乃是天經地義,衆人聽了鮑楚楚所說,都認為鮑楚楚要殺了夏篁沒一點毛病。
但不巧的是,鮑楚楚的這個仇人,同時也是玄同教要的人。
覃七霄道:“對不住了姑娘,雖然他跟你有深仇大恨,但這個人對我們玄同教來說也十分重要,我們要留他活口,帶回教中。”他雖拒絕了鮑楚楚,但語氣還是溫和的。
鮑楚楚轉而看向姬花青,道:“你也是玄同教的人,我隻跟你商議,夏篁于我有殺父之仇,就道義,就人倫,我都非殺了他不可。我千裡迢迢趕來這裡就隻為替我父親報仇,之前的紛争我也加入了,我也出了力,我武功雖不及你們,卻也殺了好幾個這寨子中的賊人,最後的戰果要怎麼分,不是你們玄同教單方面就能決定的。況且你們玄同教已經有一個巴琅了,将夏篁留給我,一點都不過分吧。”她不知道姬花青就是之前的木姜。
姬花青道:“在下并非玄同教之人,沒有立場決定玄同教的事,姑娘找錯人了。”
鮑楚楚道:“休想看我年紀大不就蒙我,你武功比那兩個玄同教的人好,他們還都聽你的話,對你十分尊敬的樣子,你以為你說自己不是玄同教的人我就會信麼?”
尹敕不舒服,心道:“誰對她十分尊敬了?”
玄同教是江湖上人盡皆知的魔教,雖然遠在水西,但在水南也無人不曉。玄同教中人行事殘忍詭戾,方才鮑楚楚與玄同教這幾人交涉,語氣不可謂不沖,随後跟來的铎占文生怕鮑楚楚将這些魔教中人得罪了,悄悄對鮑楚楚道:“不要正面沖突,對面可是魔教。”
鮑楚楚手肘一曲,道:“正面沖突怎麼了?魔教怎麼了?魔教就可以不講道理嗎?”玄同教之人十分反感他人稱玄同教為“魔教”,就因為這種稱呼上的問題而引起流血沖突的事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铎占文聽鮑楚楚将自己悄悄跟她說的話當着玄同教中人的面大聲說出來,飛快地看了一眼姬花青等人,就看着地下不說話了,一邊暗自緊張一邊心道:“若是講道理,也就不叫做魔教了。”
鮑楚楚眼光在姬花青、覃七霄、尹敕三人身上輪流轉了一圈,道:“他們若要殺我,來啊,我不怕!”
姬花青看向覃七霄,道:“七霄,你覺得要怎樣處理?”
覃七霄心想這話你問我?随即想到姬花青早已不在玄同教,而在場之人中,論教中職位,決定權确實在他一人手上。
媽的,這種上頭沒有人頂着的感覺真不好受。覃七霄開始懷念從前有人做決定,而他隻需要聽命行事,上頭叫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不用為決策負責還不時可以摸摸魚的日子了。
覃七霄清了清嗓子,對魚晚衣道:“這位姑娘,這個夏篁呢,對我們玄同教來說的确非常重要……這樣,我讓你打他幾拳出氣,隻要不把他打死就行。”
鮑楚楚怒道:“你把我當傻子忽悠嗎?你……”
姬花青突然道:“七霄,等玄同教将夏篁用完後,他是死是活就沒關系了吧?”
覃七霄點頭道:“按道理來說是這樣。”
姬花青道:“那就在将夏篁帶回總壇後,再把他交給鮑姑娘,如何?”
鮑楚楚聽姬花青說完這句話,眼前一亮,道:“我同意這樣做。”鮑楚楚說這句話同時心想,她怎知我姓鮑?
覃七霄道:“這……”他思慮再三,道:“可以。”
姬花青道:“七霄,鮑姑娘,你們兩個再約定一下吧。”
覃七霄看鮑楚楚,正要說話,鮑楚楚卻對姬花青道:“他們的話不算數,我隻要得到你的承諾。”
姬花青道:“姑娘,我不是玄同教中人……”
鮑楚楚道:“我不信!如果不是你答應我,那就是有貓膩,今天要麼我把夏篁殺了,要麼你們把我殺了,我說到做到!”
姬花青歎了口氣,道:“七霄,尹敕,你們兩個也聽了。”
鮑楚楚道:“等你們玄同教從夏篁身上得到你們想要的,就把他交給我,是這樣沒錯吧?”
姬花青道:“當然,等此人對玄同教沒有用處後,任鮑姑娘處置。”
鮑楚楚盯住姬花青看了一會,伸出手背抹了一下眼睛,道:“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姬花青道:“七霄,尹敕,沒問題嗎?這于玄同教沒什麼損害吧?”
覃七霄道:“沒有。”
姬花青道:“那麼就請記住今天鮑姑娘說的每一句話,回去該怎麼禀明怎麼禀明。”
雙方約定完畢,鮑楚楚先行離開,铎占文跟随其後。
臨走前,铎占文用餘光匆匆瞥了一眼雨馀涼和姬花青,心想,怪不得雨馀涼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現如今如此心狠手辣,原來是和水西魔教的人混到了一起。
覃七霄看着鮑楚楚的背影,道:“所以……沒有發誓,也沒有書契?她才出來闖蕩江湖不久吧?”
姬花青道:“所以這取決于你們怎麼做。”她看向覃七霄,“你會食言嗎?”
覃七霄道:“開玩笑,我覃七霄可不是那種人,就算對方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我也不會占人家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