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邊潇。
寇傳維迫切地對邊潇道:“潇兒,快,快幫為師将這些東西弄下來!”
邊潇無聲地笑了,苦笑,嘲諷地笑,他笑得很奇怪,就連寇傳維這個将邊潇從小帶大的師父,也從未見邊潇臉上出現過這麼奇怪的笑。
邊潇的聲音很冷靜,冷靜得讓人有些不自在:“可我是你口中的叛徒,師父,您怎可向叛徒求救?”
寇傳維立即道:“隻要你救下我,以後莊中誰敢稱你叛徒?等我當上武林盟主,你仍将在水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潇兒,行行好,快救我!”
邊潇隻是仰頭看着寇傳維,并不說話,也沒有任何行動。
寇傳維拉下臉求了自己的徒弟半天,本來對他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邊潇還根本不為所動,漸漸地,寇傳維也知道讓邊潇救下自己已是無望,便不再向剛才那般祈求。
痛感源源不斷地從右手手掌、左手手臂和左邊大腿傳來,沉默一陣,寇傳維對邊潇道:“你既不願救我下來,那還站在這裡做什麼?為什麼還不滾?”
邊潇道:“等問完問題,我會滾的。”
寇傳維用疑惑又審視的眼光看着邊潇,道:“什麼問題?”
邊潇道:“師父!之前你說要當武林盟主,我還認為你是被什麼東西一時蒙蔽住了,可昨晚你親手殺了李師弟,李師弟犯了什麼錯?殺了李師弟還不夠,剛才又……刁師弟佟師弟他們又犯了什麼錯?”即使到了這個時候,邊潇還是不能完全割去他與寇傳維的師徒關系,習慣加上心緒激動,一聲“師父”還是脫口而出。
寇傳維道:“昨晚那個時候,我剛得知你背叛了瑚莊,背叛了我,他身為你這個叛徒的師弟,當時又剛好站得離我最近,這就是他死的原因。這是命,命就是錯!”
邊潇低下頭,道:“那您認為您的命就是武林盟主麼?”
寇傳維将頭擡得高高的,道:“我的命當然是武林盟主,坐到那個位置上的人就該是我。”
邊潇道:“武林盟主……不過是鏡花水月。萬事皆空,那些東西死後都無法帶走,為什麼要這麼執着?難道武林盟主之位比其他人的命還重要麼?”
寇傳維大笑道:“哈哈哈……萬事皆空,萬事皆空?這四個字不過是那些無能的懶人為自己‘不争不搶’尋找的托詞罷了,人活在世上,就是要争,就是要搶!我們水南如今的武林盟主,若不是他先祖看準時機,現在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能是他嗎?搶不過别人,内心嫉妒,就編造出什麼‘萬事皆空’的酸話來,這些話,隻有失敗者才會說。”說罷啐了一口。
邊潇喘了一口氣,道:“也許正如你所說,我隻是個失敗者。你是我師父,不管你要達成的目的有多荒唐,我都聽你的就是了,可我還是不明白,你怎麼能……怎麼能殺了師弟們?”
寇傳維道:“一個人要成就偉業,腳踩的定是千千萬萬具屍體壘成的階梯。我剛才已經說了啊。”
另一邊,姬花青與巴琅激鬥正酣。
姬花青六年前中誅仇指武功盡失,雖以被蠱蟲噬咬為代價勉強恢複了武功,她的内力卻怎麼也恢複不到中誅仇指之前了,更何況此時巴琅内力暴漲,二人差距更是懸殊。
但一直以來,就是在姬花青中誅仇指前,她都是招式遠強于内力類型的武人,所以對于内力與自己懸殊較大的敵人,她也有一套自己的臨敵對策。
雖然内力遠遠不及此時的巴琅,但姬花青對自己在招式上的運用有信心。她利用靈巧身法躲開巴琅挾有強大内力的進攻,并不正面撄其鋒芒,卻找準空隙,劍刺巴琅破綻。巴琅以匕首封擋,姬花青的劍卻又早已刺向别處。姬花青就是用這種方法,已經在巴琅身上戳了好幾個窟窿,但也許是因為這些傷口都沒能戳中要害,也許是他方才服下的秘藥在起作用,巴琅并沒有因為這些傷而倒下。
當姬花青的劍又一次即将刺中巴琅,巴琅眼看這一劍就要刺中自己要害,且無法躲開。他知道這劍不比方才,自己這次不能再硬受,當即站定了身形,大喝一聲,一陣紅色氣浪湧向姬花青。
姬花青感受到一股強大内力劈頭蓋臉向自己砸來,那股内力還沒觸及到她,她的頭發就被吹得向後亂飛,于是腳下一蹬,趕忙向後倒縱而去。
她估計巴琅會跟着追上來,身子尚在空中的同時已經做好了應對巴琅接下來攻擊的準備,不想兩道黑影突然從巴琅斜後方一左一右沖出,左邊的黑影似是人形,右邊的則呈長條狀,隻聽得噗噗兩聲,巴琅的身體同時被鋼刀刀身和鍊|子槍的槍頭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