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潇道:“對對對,好像是這個,不過這個魯壇主是誰?”
碧桃道:“我也不知,不過既然他讓我們去綿作城找,就說明這個魯壇主在綿作城裡,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走吧。”
邊潇道:“等等,我們找到魯壇主,然後呢?”
碧桃看向邊潇,邊潇也看着碧桃,兩人似乎在對方的眼睛讀出了同樣的情緒。
邊潇道:“……南護法将令牌扔出來,是要我們拿着令牌去找玄同教其他人求援的吧?我們帶着援兵回去,豈不等于是我們将敵人引到了瑚莊?可我們……我們本來就是瑚莊的人啊。”
雨馀涼道:“這件事不必由你們來辦,令牌我拿着,由我去找魯壇主,我要把花青前輩救出來!”
邊潇道:“可我們若将玄同教的人引到莊中,師父怎麼辦?玄同教的人會不會處置師父?”
碧桃突然開口道:“邊潇,你想想李師弟!”
聽到李師弟三個字,邊潇渾身一顫。
碧桃道:“邊潇,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邊潇,你有沒有把盜解藥的事告訴李師弟他們?”
邊潇道:“我怎會告訴他們?我知道這件事是忤逆了師父,他們若向師父告發,我的計劃泡湯,他們若幫我隐瞞,卻又不是害了他們?”
碧桃道:“這就是了,莊主……莊主他沒有證據,便捏死了李師弟,邊潇,莊主已經不是以前的莊主了!自從巴先生來瑚莊後,自從莊主想要做武林盟主以後,莊主就變了,一切都變了!”
邊潇怔愣在當地。
師父變了嗎?他突然想起白天時雨馀涼對他說的話。
“或許他們本就不是我們看到的那樣,隻不過面對我們時一直戴着面具。”
寇傳維做出今日的舉動,寇傳維作為他的大徒弟,難道從前真的就沒看見過他顯露出一點征兆嗎?
碧桃将邊潇從失神的邊緣拉回現實:“邊潇,走吧,我們去找玄同教的人,你心裡還有莊主,我……我身為莊主的劍侍,心裡又怎會好受了?可李師弟他不無辜嗎?我們去找玄同教的人,回去将事情解決了,說不定至少還能保住瑚莊……”
邊潇慢慢将頭轉向碧桃,神色憂傷地向碧桃點了點頭。
雨馀涼轉身便行。
三人一同沿着通道行進,一路無話。
走了約莫半炷香時分,三人終于來到通道盡頭,清冷空氣驟然鑽入肺腑,雨馀涼仰頭望天,隻見黑色夜空中繁星閃爍,他再轉頭看向剛剛從裡面出來的通道,覺得今晚的事久遠得就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一般。
時間寶貴,多耽一會,瑚莊内姬花青、覃七霄、尹敕的情形便有可能不妙幾分。雨馀涼、碧桃、邊潇施展輕功下山,雨馀涼本來對自己的輕功并無多少信心,但這次他發現自己還沒全力飛奔,就将碧桃和邊潇甩在了後面,碧桃和邊潇還要費些力氣才能跟上他的腳步,雨馀涼不知是自己的輕功進步了還是他們的輕功不濟,可瑚莊在水南享有盛譽,門下弟子輕功還會比不過谷州刀派這種無名小派門下弟子的輕功嗎?難道真是他的輕功比以前進步得多了?雨馀涼突然想起姬花青答應教自己武功時,首先教自己的就是吐息納氣修煉内功之法,難道在這幾個月之間,自己的内功竟在不知不覺中進步了這麼多?
想起姬花青,雨馀涼心中愀然,他前幾日和姬花青發生了些許不愉快,兩人之間産生了隔閡,此刻卻又擔心起姬花青來。
密道出口所在的那面山坡不算陡,坡上也隻是生滿了雜草,并無多少樹木,雨馀涼等人在草上疾馳,不過片刻之後,便來到了城中。
此時已值漏夜,人們熄燈安歇,街道上鴉雀無聲。
三人飛奔在青石闆鋪就的大街上,雨馀涼忽然想起什麼,道:“碧桃姑娘,邊兄,瑚莊那邊會不會派人來抓我們?”
碧桃道:“其實我也正擔心這個,南護法将令牌扔給我們的用意,莊主他們多半也知道了,尤其是巴先生,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睛,莊内不缺人手,或許莊主正調了人下山來尋我們呢。”
雨馀涼道:“碧桃姑娘,你可有對策?”
碧桃道:“我們隻能小心行事了,好在這是在晚上,綿作城又大,方便藏匿。”
雨馀涼歎了口氣道:“可綿作城這麼大,我們要如何尋人?”
碧桃也歎了一聲,道:“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雨馀涼心想,姬花青一心要去臨薊,而近來他和姬花青趕路時,總是看到一撥又一撥同樣趕去臨薊的江湖人,究其原因,是聽說不久後臨薊将有大事發生。
雨馀涼和姬花青在飯店打尖,時不時聽到這些江湖人議論,說這次前往臨薊的,不僅是他們水南的武林人士,水西那邊也來了不少人,那些水西的名門大派,都派人到了臨薊。
既然要發生這樣的大事,玄同教會缺席麼?綿作離瑚莊這麼近,覃七霄和尹敕解決完瑚莊的事後,會不會也是要去臨薊的?而那位魯壇主,是在覃七霄和尹敕去往瑚莊期間留在綿作城中待命嗎?
街道兩旁的房屋不斷後退,雨馀涼突然想通了些什麼,猛然轉了個彎,朝北邊奔去。
此時碧桃與邊潇心中也全無主意,見雨馀涼往北走,當即沒有多想,也跟了上去。
雨馀涼心道:“覃護法和尹長老被關在瑚莊地牢中數日,在這期間自然是不可能與外界通信了,若綿作城中有玄同教的人待命,與覃護法和尹長老失去聯絡那麼多天,早就該感到不對了才是,可卻沒一個人上瑚莊來救他們。或許覃護法、尹長老和那位魯壇主,隻是先前在綿作會合,這之後便兵分兩路,魯壇主人已不在綿作了也未可知,覃護法讓我們去找魯壇主,也是情急之下碰運氣,賭魯壇主眼下還留在綿作。從綿作城到臨薊,最近的一條路便是從北城門走,玄同教的人腰上似乎都會挂一塊銅腰牌,我先去問問城門守衛對腰挂銅牌的人有無印象,若他已出城了,再在綿作城裡找人也是枉然。”
雨馀涼正這麼想着,眼角餘光卻似乎瞥見兩抹黑影,雨馀涼瞳孔一縮,将頭轉向碧桃與邊潇,與碧桃同時道:“快躲!”
三人快速閃入一旁的窄巷中。雨馀涼暗暗心驚,方才的黑影既然碧桃也看到了,說明不是自己的錯覺,這個時候了,誰還在街上晃蕩?除非……
是瑚莊的追兵麼,來得好快!
雨馀涼、碧桃、邊潇一同擠在角落處,每個人都心跳如雷,雨馀涼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向外張望,那兩道黑影此刻已不見了蹤迹,如此身法,隻有習武之人能夠做到,雨馀涼心中更加笃定了來人是瑚莊派來追擊他們的。
三人誰都不敢輕舉妄動,都想的是先在這躲藏一會,等追兵離開後再出來。
雨馀涼正自緊張不安,忽然感到後背碰上了什麼東西,他大駭之下忙拔出長刀,幾乎同一時間,對面也傳來兵刃出鞘的聲音,隻聽對面那人道:“什麼人?”
雨馀涼心想你怎麼說了我要說的話。
不過對方這麼一問,雨馀涼便察覺對面好像不是追兵,因為這女聲微微有些顫抖,她似乎也很緊張,而且這聲音……怎麼聽起來這麼熟悉?
借着月光,雨馀涼睜大眼睛極力想看清楚眼前這人的模樣,開口問道:“你是誰?”
對面那人聽到雨馀涼的聲音後沉默一陣,道:“是……雨馀涼?”雨馀涼剛想回答,那人身後又響起另一道雨馀涼同樣很熟悉的聲音:“什麼?雨馀涼?鮑師妹,真的假的?”
這語氣,這音調,雨馀涼聽了數年,面前這二人,竟是他在谷州刀派的同門,鮑楚楚和铎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