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姜轉頭對雨馀涼喊道:“馀涼,把東西給他,你願是不願?”
雨馀涼看看木姜,又看着萬克禮,道:“我死也不願!”
木姜長長地歎了口氣,對萬克禮道:“枉費兩位一番美意。那我就先把話撂在這了,今天隻要我在,你們人也别想殺,東西也别想拿。”
萬克禮道:“既是如此……”他揚頭對水南群豪道:“大家請想,無論是神功秘籍,還是幾輩子花不完的金銀财寶,有了這些東西,你還會在意如今坐在武林盟主位子上的是誰嗎?玉鑰匙和人皮圖,這兩樣東西向來是可遇而不可求,往往影子都還沒見到,就由不少人為它們枉送了性命。如今寶物就在眼前,若是連争取都不争取一下,你們往後想起不會後悔?”萬克禮見水南群雄面面相觑,顯是被他說動了,繼續道:“我和連兄弟拖住這疤臉漢,為大家争取時間,最終誰能得到寶物,就看各位的本事了!”
萬克禮話音剛落,就有一使鐵锏之人撲向雨馀涼,木姜足尖一抵,快速躍至那人背後,一刀刺入他背心,那人登即斃命。
下一刻,連江和萬克禮便一左一右同時出現在木姜頭頂上方,木姜舉刀上撩,複又和二人鬥了起來。
與此同時,水南群豪也繼續攻擊雨馀涼和魚晚衣。
忽然,雨馀涼一個沒留神,身上穴道便被花蕊鳳點中,他登時感到渾身的力氣似是在一瞬間被抽出了一般。雨馀涼心想:“遭了!”便軟綿綿地往地上倒去。
在他還沒完全倒地時,倏忽間身子一輕,竟是花蕊鳳提起他後頸衣領,施展輕功向遠處躍去。然而剛到半空,隻聽花蕊鳳一聲慘呼,接着便有什麼溫涼的東西濺上了雨馀涼的腮邊,花蕊鳳和雨馀涼急速下墜,最終砰的一聲落在酒家草棚附近的空地上。
這一回木姜倒是沒打算和連萬二人耗太久,長刀刀光粼粼閃爍間,沒過多久二人身上便都挂了彩。但連江和萬克禮到底不是一般武人,雖然被木姜連着拆了數招,但他們應變奇速,且相互配合嚴絲合縫、極其默契,姬花青一時也無法傷到他們的要害。且二人身上雖受了傷,卻越戰越勇,姬花青幾次想去雨馀涼和魚晚衣那邊,卻都被連萬二人扯了回來。奈何雨馀涼那邊狀況又出現得太快,木姜啧了一聲,臉上表情開始有些維持不住了。
其實連江和萬克禮看到雨馀涼被擄走心下也甚着急,但強敵在側,也實在脫不開身去追,所幸有人以暗器打中花蕊鳳,連萬二人這才略微松了口氣。
花蕊鳳的袖子覆在雨馀涼的面上,遮擋了雨馀涼的視線。她的身子似乎一動不動了。雨馀涼想要起身看看是什麼情況,然而身上穴道被點,連将頭略微擡起也辦不到。
過得片刻,雨馀涼聽見有腳步聲嗒的一聲落在自己的頭旁邊,有人說道:“寶物就在他身上,又沒在其他地方需要他招供,蠢婆娘還留什麼活口,把人殺了,在身上搜不就是了?”他一腳将花蕊鳳的屍體踢開,雨馀涼眼前一下清明起來,這才看見身前站着一個身材矮小,長相甚是猥瑣的漢子。
這漢子暗器上喂了見血封喉的毒藥,所以才将花蕊鳳一擊斃命。隻見他取出一把匕首,對着雨馀涼的心髒就要刺下去。
魚晚衣見狀,慌忙想要過來,但她跟木姜一樣,都被敵人拖住,實在無法脫身。
卻突然見那矮小漢子身子一抖,一截劍刃從他胸口破皮而出。
範舟誠不知何時已到那矮小漢子身後,用自己的劍刺穿了他。
雨馀涼望向範舟誠腳邊,隻見他腳下一灘血迹,不,不止是他腳下,他身後的地下有一連串的血迹,一直延續到舒玮和花蕊鳳方才安置他的地方,他是一邊吐血一邊過來的。
木姜那一腳實在是踢得很重,可有什麼辦法,你不殺人家,人家便要殺你。
矮小漢子極緩極緩的轉頭,看着範舟誠,道:“你……你……”
範舟誠虛弱卻又咬牙切齒地道:“殺了鳳妹……你該死……該死!”
那矮小漢子突然發瘋般大叫起來,一邊叫一邊反手将匕首用力捅進範舟誠的胸腹,他将匕首拔出來,又捅進去,拔出來又捅進去,如此反複十數次。
這矮小漢子大叫,範舟誠也大叫,更多的血從他嘴裡噴出。範舟誠手上青筋暴起,雙手握住劍柄往斜下方拉,劍刃從矮小漢子胸口一直劃到側腰,并從腰側劃出體外。
更多的血灑下來,澆了雨馀涼一頭一臉。
最終,範舟誠和那矮小漢子一齊斷了氣,一齊倒了下去,二人的眼睛都還大大睜着。
雨馀涼近距離目睹了方才那一幕,一顆心都要從嘴裡跳了出來。一開始被點了穴道隻是身上沒力氣而已,現在手腳竟同時開始發麻。
他想撇過頭,脖子卻動不了,隻能閉上眼睛,才能不看見兩人外翻的肉和内髒,但血腥氣卻缭繞不絕。
然而一切還遠沒有結束,方才那血腥至極的情景似乎隻是一個小插曲,其他人該做什麼做什麼,繼續鬥成一團。
突然又有一人搶到雨馀涼面前,一腳踩在他背上,這人将鬼頭刀高高舉起,刀刃對準雨馀涼脖頸處就要砍下。
眼看雨馀涼就要身首異處,魚晚衣奮不顧身地就向雨馀涼這邊沖過來,但她方才正與四個敵人拼鬥,如此一來後背空虛,啪的一聲,肩頭中掌,魚晚衣一下撲倒在地。
木姜見雨馀涼身處絕險之境,也管不了那麼多,撇下連江和萬克禮,沖過去對着那使刀之人的背心就是一掌。那使刀的漢子啊的一聲慘叫,摔在數丈之外的地上,腳使勁蹬了幾下,便就此不動。與此同時,木姜聽得身後破風之聲,知是萬克禮長鞭甩到,木姜不及回頭,百忙之中舉刀格擋,隻聽當的一聲,木姜感到手中長刀劇震,整個手掌漸次酸軟疼痛起來,緊接着手背上便是火辣尖銳的刺痛,他咬了咬牙才讓長刀不至于脫手。
木姜受了傷,心境跟之前也有所不同了。他沒有馬上回頭繼續跟萬克禮和連江打,而是依舊不理會連萬二人,縱身上前,将圍在魚晚衣四周的人一刀一個全部料理了。
魚晚衣一手按住肩頭站起,木姜道:“快帶馀涼離開!”
魚晚衣道:“那你呢?”
木姜道:“我有辦法,你趕緊!”
魚晚衣聞言不再多說,忙奔到雨馀涼身邊,她想先解開雨馀涼的穴道,但伸指往雨馀涼身上戳了幾處穴位,都沒能解開。魚晚衣不知道花蕊鳳封的是雨馀涼的哪個穴位,倉促之間,她也不能再一個個試了。一把将雨馀涼攙起,讓他靠在自己的肩上,提起輕功便要走。
萬克禮注意到那邊魚晚衣帶着雨馀涼要走,心想這還得了?這兩人一走,九歌的人放跑了,玉鑰匙和人皮圖也泡了湯,忙一疊聲地對連江叫道:“老三快追!千萬不能讓他們跑了!”
連江聞言立馬提劍向雨魚二人追去。
就在這時,木姜撲向萬克禮,在後者頭頂投下一片陰影。
萬克禮心緒激蕩之際,隻顧要攔住雨馀涼和魚晚衣,卻忘了自己和連江合力才能堪堪抵擋住木姜,如今木姜對上他一個人,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他要是死了,連江也得被幹掉,萬克禮忙又對已經在數丈外的連江叫道:“不對!老三快回!”
好在連江反應奇快,聽見萬克禮叫自己回去,又立即縱回,也是萬克禮自己的玩意兒不含糊,連躲木姜兩刀,雖然在第三刀上還是被砍中,但那一刀也砍得不深,好歹保住了性命。連江趕到時,對着木姜就是一劍,木姜閃身避開,直向雨魚二人離開的方向而去。
連江也不再去追了,忙扶着萬克禮走進茅草屋,問小二要清水給萬克禮清洗傷口,掌櫃和小二雖然害怕,但還算得上鎮靜,忙去舀了滿滿一盆清水端來。
萬克禮一邊忍痛一邊道:“媽的,這已經是那狗日的在我身上開的第二道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