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怡人的酒肆開在京城一處并不繁華的地段,店面也不是特别大,隻是足以供周圍的居民打酒的,不過酒肆的周圍人流雜亂,三教九流之人常有,為防她一個女子在此處開店麻煩較多,因此是和另外一個男細作一起在此處以夫妻的身份開的酒肆。
她們三個到店門口的時候,柳怡人身着一身粗布麻衣當街沽酒,正笑着問着過路的客人要打多少酒,樸素的完全沒有一點在岑州時花魁的樣子,看來她的僞裝功力相當了得。
當她擡頭見到他們三個人的時候,微愣了一下,轉而笑道:“原來是熟客呀,三位客官先到屋裡坐着,稍待我片刻,一會兒就來”
待柳怡人忙完店外的生意,摘下圍裙坐下來道:“三位客官怎麼會想在此?”
南知意道:“還不是有些日子沒見了,有些想你了,順便給你把《昭昭映月》送來了”
柳怡人道:“的确是有快三年沒見了,我都快忘了這書的事兒了”
冥夕奇怪道:“快三年?我們頂多也就一個多月未見,你莫不是糊塗了吧?”
柳怡人也奇怪道:“怎麼會是一個月呀,我今年已經二十了,皮膚、體力都和三年前都大不一樣,難道歲月還會說謊不成?”
這麼一說,她們才細看柳怡人風華雖然不減當年,但皮膚确實比之當年稍少了一絲水靈,她們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君長安卻說道:“人說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果然不假,我們在天上快三天的時間,地下卻已經過了三年”
南知意懊惱的拍了一把大腿,“那我們豈不是虧了,白白地流逝了三年的時光”
冥夕道:“可是這三年于我們半陰半陽者的壽命來說微乎其微”
南知意道:“是錯失了好多三年來發生的事诶”,她追問道:“那陳謙佑如今已經三十有一了,陳國的皇帝怕是要逼他娶親了吧,那樣李姝可怎麼辦啊?”
柳怡人眼神一黯道:“太子殿下還沒有娶親”,南知意聞聽後松了口氣,心想這陳謙佑能堅持到現在也真不容易,可是柳怡人的下一句卻讓三人的心都涼了,“李姝将軍在一年半以前就戰死在秦州了”
君長安道:“怎麼會這樣?可是别的什麼異族所為?”
柳怡人搖了搖頭,“與其他異族無關,乃是黃門寨所為,李姝将軍在押送糧草去鳳天鎮的時候,遭到了黃門寨山賊的打劫,由于是境内,所以押送糧草的人并不多,而黃門寨卻是傾全寨之力出動,後來有人突圍出去到鳳天鎮尋救援,雲骥将軍雖及時趕到,于重圍之中救出了李姝,可李姝将軍卻不幸被流箭射中,醫治半月之後,傷勢惡化去世。
太子殿下披星戴月風塵仆仆的趕來,一路幾未合眼,好在李姝将軍堅持到了他趕到的時候,互相見上了最後一面,但因李姝将軍之死,太子殿下雷霆震怒,以迅疾雷厲之勢率兵掃蕩了黃門寨的山賊們,将這些打家劫舍的狗賊們徹底鏟除,由是也算是除去了關州一路上的刺頭。
雖然為李姝将軍報了仇,但是殿下仍覺得有疑,再後來經殿下調查,發現黃門寨之所以敢于襲擊李姝将軍的糧隊乃是因為受到程國的賄賂,殿下震怒之下,率軍猛攻程國邊城,打得程國軍隊連連敗退。
而程國的三皇子因此前在岑州的任務失敗,而失去程國皇帝的信任,被除了實權,如今掌權的都是程國太子一系,而太子一系實則沒什麼真本事,所以我軍在戰場上連連取勝也有程國内鬥的因素,但程國近日來也有再次啟用程三皇子的打算,所以我國邊境的局勢也不算太樂觀”
南知意道:“沒想到這三年裡居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若是我們在就好了”
君長安卻道:“此事乃是人界的争端,奪夢司并沒有插手,即便我們在怕是也隻能作壁上觀”
冥夕道:“雖然如此,但奪夢司陰險,陳謙佑畢竟是陳國的太子,他如今身在前線,刀劍不長眼,我們若能在他身邊還是最為穩妥的”
柳怡人起身拜謝道:“若能如此的話,我便先替太子殿下和陳國百姓多謝三位使者了”
三人起身回禮,點了點頭,轉身便瞬移消失不見了。
三人徑直來到了秦州鳳天鎮,路過城門時,看到了在城門上巡視的陳謙佑,他與三年前那個二十八歲還帶着少年氣的太子不同,如今已年過三旬的他,身上帶了一種刀劍的霜寒之氣和男人的英雄氣概,并不是因他此時胡子拉擦、皮膚黝黑的精壯,而是由内而外散發出的成熟沉穩之氣。
雲骥先在雲府的院子裡見到的他們,三年沒見,還是有些想他們的,看雲骥的樣子也有些添了年紀,畢竟年過四旬,也不是小夥子了。
“你們還知道來看我們啊,三年了都不露個面,簡直是沒有心”
君長安解釋到實則他們是去天界參加了三日的宴會。
雲骥知曉後也不再挑他們的不是了,隻是感慨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原來是真的。
這會兒沈月容也發現了他們,便從屋子裡走了出來,除此之外她身邊還有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看樣子應該是他們的大兒子。
男孩很有禮貌的與他們打招呼,“我叫雲岚,見過三位使者”
南知意笑道:“好聰明、好俊俏的孩子”,這一番調侃倒叫雲岚有些不好意思了。
沈月容拍拍他的肩膀,“南使者逗你呢,去找你韓大叔練劍吧,今日還沒練夠時辰呢”,雲岚行了個禮便走開了。
南知意道:“瞧你,我還能吃了你兒子不成”
沈月容調侃道:“那可說不準”,衆人笑笑,笑過之後氣氛又陡然降了下來。
君長安開口道:“其實我們知道了李姝的事”
雲骥歎息一聲道:“我想你們大概也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