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裁裁剪剪,一個燕子形的紙鸢便變成了一個好似能翩翩起舞的蝴蝶形紙鸢,尹昭陽不解的道:“這是在做什麼?”
君以澤道:“莊生曉夢,聽說蝴蝶是可以入夢的,日後公主若是想太子與臣的話,放起這隻紙鸢,也許夜晚便能夢到我們,這樣便與我們還在無異”
尹昭昭道:“果真如此神奇”
君以澤道:“公主屆時試試便知”
尹昭陽心想這等玄幻的說辭,騙騙昭昭還行,他可是不信的,尹昭昭這時倒不傻,道:“君哥哥要知道欺騙公主,可是大罪”
君以澤點頭,“臣知道”
尹昭昭燦然一笑,“君哥哥不會說謊,有了這個蝴蝶紙鸢,我便可以在夢中見到哥哥和君哥哥了”,她拿起紙鸢歡快的奔跑在熙春園裡,蝴蝶随風翩翩起舞,姿态萬千,尹昭昭臉上也露出了這幾日來難得的笑容,尹昭陽在一旁為他發愁道:“若到時王妹發現我們并不能入她夢時,她便會知道你是在騙她的了”
君以澤道:“也許會有那麼一天吧,但是至少在她心裡還留下了一個盼頭”
尹昭陽歎了一口氣,“希望你我能早日歸來”
再沒過幾天,尹昭陽同君以澤便啟程去往了大魏國,也是直到後來尹昭昭漸漸明白更多的事情時,才知道他們此次并不是出去暫居的,而是叫入大魏國為質。
本以為他們去幾天幾個月便會回來,但是一年兩年過去了,在與他們的通信中他們絲毫沒有透露出要回來的意思,漸漸的她也知道再見到哥哥和君以澤時,也許會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不過在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她并沒有放棄讀書,而是繼續同他們在時一樣去往含章殿聽夫子授課,雖然隻剩她一個學生了,但夫子依舊很認真的授課,從前有很多上課時她都未曾仔細聽過的内容,夫子又不厭其煩地為她做了講解。
雖然有了夫子的講解,但沒個人的理解都是有所不同的,她時常會在信中詢問尹昭陽某段話的含義,她知道雖然每次隻有哥哥的回信,但信上有不同的筆迹,那與哥哥有所不同的筆迹便是屬于君以澤的,她便靠着這種方式與他保持着交流。
有一次她在信中問道,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何解?
信寄出之後,大概過了三個月她才收到回信,收到信後,她便先尋找信中君以澤的筆迹,隻見他寫道,國以民為本,社稷亦為民而立。古往今來,有民常在而社稷不常在。天下不為一家一姓之天下,而為萬萬民之天下,是故得民者得天下。
仔仔細細看過他的回信之後,才開始看哥哥寫的内容。
因為回信的延時性很長,所以很多内容都是幾個月之前的事情,這次哥哥在心中寫到他們兩個又長高了許多,不僅人變高了,肩膀也比以前寬闊了許多,與他們剛分離之時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他們雖然在魏國暫居,但魏國對他們極盡地主之誼,更甚者還有好多的小宮女都為他們的風姿所傾倒,經常會送些吃食和衣物來。
尹昭昭看到這的時候,心中難免生了醋意,遠在衛國的她隻能忍受着與哥哥還有君哥哥分離之苦,而那些與他們毫無關系的女子卻能輕易的見到他們,哥哥還寫這些話來氣她,簡直就是火上澆油的。
她心中生氣就不想再繼續往後看了,但轉念一想,畢竟是好幾個月才收到的信,自己接下來的幾個月便要靠着這封信支撐,忍住了生氣繼續往下看了看,哥哥在信中又提到了他們在魏國的生活一切都好,魏國地處衛國的東邊,臨着海,氣候濕潤,冬季會比衛國稍冷一些,不過他們住在魏國的王宮裡,吃得好,穿得暖,叫她和父王母後可以不用擔心,而後又問到父王和母後可否安好?
看完了信的尹昭昭開始提筆寫封回信,王兄勿念,昭昭一切甚安,比以前也長高了許多,現在在含章殿的窗邊已經不需要爬那棵大槐樹去看窗裡面都有什麼了,比以前也略長胖了些,哥哥和君哥哥回來若是見了我,可萬不能笑話我,父王和母後......
寫到這兒的時候,她提筆停滞了瞬間,父王和母後并不好,在前幾個月之時,母後突然懷孕了,整個衛國上下滿是歡喜,唯有她不喜,因為她怕若再生一個王子,那樣也許就沒人會記得遠在魏國的哥哥了。
可是父王和母後說是怕她一個人太過孤寂,所以才想再生一個弟弟或妹妹來陪她,父王和母後也說絕對不會忘記在魏國的哥哥的,有了他們的承諾,她便也欣欣喜喜地想要迎接這個小生命的到來。
可是上天并沒有給那個小生命這個機會,母後前段時間滑了胎,太醫診治過後說到母後年紀已高,冒險懷胎本就有風險,如今滑了胎,以後更不适合再有孕,即便有了孕,也幾無希望可以順利誕下,如此便也算是絕了父王和母後再有子的可能,他們為此傷心了一段時間。
她本來想提筆告訴哥哥這些事情的,可是臨到落筆時才突然想明白一些事情,似乎父王和母後想要再誕一子并不是因為怕她寂寞,而是因為他們不得不為皇嗣考慮。
若是哥哥在魏國永遠無法回來,衛國總要有下一任接班人,她是個女孩,無法成為衛國的下一任君王,所以父王和母後才會冒險懷胎,她不願意讓哥哥知道這些,怕他擔憂也怕他自苦。
筆尖滴下的一滴墨凝在了紙上,她将紙揉了揉扔在了紙簍裡,提筆又重新寫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