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夕道:“土地公公無需客氣,我們此次來不過是為了添些香火,不會叨擾太久,土地公公若有公務盡去忙吧,别為我們耽誤了要緊事”
那土地公公道:“我這老頭子哪有什麼正經事,将衆位使者帶來的線香合理的分配給小老管轄範圍内的香鋪才是頂要緊的事”
南知意問道:“最近我司的香火如何?奪夢司鼓動程國屢屢侵擾陳國,此土地廟在陳國境内,想來奪夢司的黑色線香會遭到陳國百姓的抵制吧”
土地公公想了想道:“倒也不完全如此,因黑色線香召來的奪夢師可施殺夢,但凡有所求之人都能迅速得到回應,所以黑色線香的行情絲毫沒有受挫,反而供不應求”
這倒是令他們三個砸舌,看來國家利益太遠,個人利益太近,衆人總是會以為一個人的抵制不會對國家大局有什麼影響,但總是人人都這樣想,所以叫人看來才如此沒有骨氣。
他們也沒法強制令陳國的臣民隻可以使用紅色線香,唯有本分的完成好他們送香的任務。
他們邊搬邊随意觀賞着殿裡的擺設,見這裡黑色的飾物居多,而奇異的是殿中地面所用的地磚居然光滑無比,他們剛進來這裡時倒是沒有什麼感覺,稍微待久了一點,才覺得有些寒氣透人。
南知意低頭看了一眼這地磚,驚歎道:“這地磚光滑如鏡,甚至比鏡子還要清晰照人,我都想撬開一塊磚帶走去做面鏡子了”
土地公公笑道:“南使者既然喜歡我這地磚,盡快撬一塊帶走好了”
南知意擺擺手,呵呵笑道:“打趣而已,做不得真的”
聽他們所言,冥夕也好奇的低頭看了眼這地磚,果然是平滑如鏡、光影照人。
此時殿中不知從哪兒起的一股妖風,吹起冥夕的頭發,怪哉的是,唯有她所在之處妖風甚行,正待尋找風從何處來的時候,妖風似開了個玩笑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冥夕正巧對着鏡子理了理自己的頭發,撥了撥額頭上的一縷碎發。
地磚中倒映着她的樣子,看着看着她突然一驚,這地磚中映出的女子看着是她,可是細看之下卻不像她,她突然皺了皺眉,又仔細的看了一眼地磚,地磚中的女子分明和自己一模一樣,又哪裡不是自己呢?
許是剛才看花了眼吧,她如是想。
這會兒布袋子裡的線香已經搬完了,他們三人準備去到下一個土地廟中,三人當中唯有君長安未低頭看過地磚。
也不怪他沒看過,隻因他身為男性,對鏡子這種東西自然是沒有多少關注。
正準備出去的時候,地上突然蹿出個東西,南知意吓了一跳,不禁擡腳看道:“這是什麼東西,這地下不會還有耗子吧?”
然而君長安此時已經踏出大殿了,他道:“此處怎可能會有耗子呢,南使者快别說笑了”
土地公公呵呵的笑了一聲,“君使者真絲毫不為外事所擾啊”
君長安笑道:“還要趕往下一個廟去,不敢耽擱太久,既然不是耗子,咱們便快走吧”
冥夕和南知意也随着他消失不見,大殿裡唯餘一聲冷哼。
剛剛那個老态龍鐘的土地公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年輕女子的樣子,她走向另一間側殿裡,打開了裡面的櫃子,真正的土地公便被她綁在這裡。
土地公公睜着驚恐的眼睛,被施了禁言術的嘴裡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若他能說話的話,怕是會問她到底想做什麼?
淺溪自然猜得到他想問什麼,笑道:“别緊張,我又不是那殺人狂魔,你我無怨無仇,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但那幾個人中有我的仇人,我不得不為自己讨個說法,您老且安心地在這休息,待時日到了我自會放你出來”
即便自己的性命無憂,土地公公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個女人對那幾個造夢師下手,但無奈淺溪在他面前施了個法咒,他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出了偏殿,淺溪揮手一抹,那地面上平滑如鏡的磚石一眨眼便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土地廟中常見的石塊地磚。
那如鏡的地磚可是她特地為她們制作的,隻可惜剛剛唯有那個君長安沒有照到自己的樣子,不然的話她一定可以将他的形留在魔泉制成的寒冰鏡中。
她手掌翩翩一翻,一塊兒小巧的黑漆漆的鏡子便出現在了她的掌中,裡面分别映現的是冥夕和南知意的身影,南知意不是她前世認識的人,所以不是她的報複目标,那便唯有冥夕了。
鏡中停留着冥夕倒映的影像,淺溪陰恻恻的道:“從前即便你不願嫁給我父皇,但又何苦下毒害他,父皇死後,康國一日無君,被常國所吞滅,我一個亡國公主不得不委身去服侍一個比我父親年紀還要大的老頭子,以期求得他能派兵滅了衛國。
雖然我受盡了屈辱,甚至沒能等到衛國滅亡,親眼見到你身死的那一刻,但畢竟天理昭彰、因果輪回,衛國被周邊列國瓜分,你也在那次變動中摔成了一爛泥,可是我并不感到快意,因為仇并不是我親手報的,這一次我必要親手殺了你才可解我心頭之恨”
她邊說邊陰狠狠的笑着,向前走了兩步,手指輕輕一握,地上的兩根長長的頭發便落于她的手中,那時冥夕的頭發,有了形和毛發,便是萬事俱備了,“尹昭昭你欠我康國的且等着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