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謙佑面無表情地淡淡地嗯了一聲。
陳謙佐很是詫異,太子居然絲毫沒有辯解就這麼應下了,這太反常了,如此他更确信此時這個站在堂上的陳謙佑并非本尊。
但他還是稍微給自己留了一些餘地,而是使了個眼色給身後的言官,言官官階低微,但直言進谏乃是他們的本分,即便說錯了也罪不至死,所以由他們開口點明此事最為合适。
那言官出列道:“臣觀太子殿下近日來行為反常,舉止言論與以往都大相徑庭,臣懷疑有歹人冒充殿下混入朝堂,混淆視聽,臣更擔心真正的太子殿下落于歹人手中性命垂危,因此還請皇上能夠詳查”
還未等陳謙佑為自己辯論,倒是皇上開口說道:“荒謬,難不成朕還認不得自己的兒子嗎?”
那言官慌忙下跪謝罪,“臣并非此意,隻是覺得太子殿下與往日反常,擔心有奸人......”
他越說聲音越小,眼神不時的瞟向陳謙佐,陳謙佐出來打了個圓場道:“王大人的言論雖然有些荒誕,但冒着大不違的風險也要說出來,乃是忠君愛國之心,還請父皇莫要怪罪”
皇帝道:“難不成二皇子也認不得你的皇兄了?”
陳謙佐道:“兒臣并無此意,隻是覺得皇兄近日來有些反常”
既然陳謙佐都如此說了,皇帝便問向陳謙佑,“太子的皇弟還有殿上的這些大臣們都說太子反常,你......可有什麼要說的嗎?”
陳謙佑沉了沉眉角,道:“兒臣近日來隻是在調查岑州萬金镖局被襲一事,深感這背後并不僅僅是岑州附近的流寇作祟,兒臣越查越覺心驚,越查越覺心寒,還敢問父皇此事是否該深入的查下去?”
說到此事時,陳謙佐面色已然大變,生怕叫陳謙佑查出些什麼來。
皇帝看向陳謙佐問向陳謙佑道:“此事令你感到有多心寒?”
陳謙佑道:“兒臣以為,念其初犯該當寬宏處理”
皇帝道:“朕也以為如此”
陳謙佑道:“如此兒臣便沒有疑惑了”
皇帝轉而又問陳謙佐道:“如此二皇子可還有疑問嗎?”
陳謙佐此時後背溢出了一層冷汗,躬身道:“兒臣不敢有疑”
皇帝道:“既如此那便無事退朝”
李姝解了毒之後,冥夕她們護送其從畫方谷回到了京城,李威請了幾個太醫入府診治,沒幾日後,李姝的病情便好轉了,又将息了幾日,入宮拜謝過皇帝便啟程趕往天水鎮。
她從京城離去之日,有不少不太熟悉的官員前來相送,不過是看她得皇上重視,因此也多來露露臉,可這些人當中唯獨沒有陳謙佑的身影,不過李姝也壓根沒覺得陳謙佑會來,畢竟他是太子,怎麼可能親送她一個邊關的武将呢?
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陳謙佑正在城牆上的一個烽火樓中隐藏着自己,從下往上看則看不到他的身影,但從上往下看卻能将李姝的一舉一動收入眼簾。
他默默地注視李姝與那些人寒暄,拜别之後,她一揚鞭,架着一匹毛色锃亮的棗紅色健壯駿馬,身後揚起滾滾沙塵,英姿飒爽的駕馬遠去。
視野所及裡隻剩她一人一馬慢慢消失在地平線當中,天邊唯剩下一輪紅日,他與她此後便是天人一方,她去到屬于她的戰場,他留在屬于他的朝堂,他為了他的黎庶,卻永遠失去了她的李姝。
一縷風吹進烽火樓裡,原先矗立在那裡的男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十日時間已過,江淮已從夢墟當中被放了出來,奪夢司當中除了少數的幾個奪夢師知道江淮被罰的事情,其餘人都隻以為這幾天江淮不在是外出辦公了。
風言堂上隻元初一人,大殿的上空赫然出現了一道黑色的口子,江淮從其中出現摔落到地上。
夢墟閉合之後,江淮站了起來,他整個人好像打了霜的茄子,神色黯淡、目光空虛,面上無任何的情緒,看起來有些滄桑,再不負以往的神氣,想不到在夢墟當中短短十日就能對人的心神造成如此強烈的摧殘,看來夢墟果然名不虛傳。
元初見江淮的樣子很是滿意,問道:“江大護法在夢墟之中的滋味可還好受,要知道我對你可是一直寄予厚望的,既知你有反叛之心,卻沒有罰你也沒有折磨你,隻是送你去到一個安靜的地方,讓你好好思過,你如今可知該怎麼做了?”
江淮颔首道:“是,夢尊對屬下手下留情,屬下明白,日後定不會再辜負夢尊所托,更不會做出有悖夢尊心意之事”
元初如意道:“你能明白我的苦心便好了”,她感受了一下同心蠱,見同心蠱沒有反應,知江淮并沒有口是心非,很是滿意,終于收拾妥了一頭猛獸,往後她再做起很多事來都能如虎添翼。
江淮餘光看了一眼大殿,微蹙眉頭,問道:“寒霜月怎未在?”
元初陰陽怪氣道:“看來你還挺想念你這個屬下的?”
江淮道:“隻是覺得屬下頑劣,我既已歸來,居然不來迎見,看來還是平日裡待她太好了,才如此沒有規矩”
元初笑道:“原來你是如此想的,不過你既已知曉你的屬下平日裡性情頑劣,不聽管教,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我已替你好好的管教了她一番,想來如今已經吃夠了教訓,你便将她領回去吧”
江淮乍聽到寒霜月被元初處罰了,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一皺,好在元初并沒有發覺,她叫來殿外侍奉的奪夢師,叫他們去把寒霜月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