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這信上的大緻内容便是說他乃受胡玉萍冤魂所托,赴京尋找南家人,為她們送來翻案的證據,今日在魚躍酒樓未及等見,便約着後日午時在觀海寺門前見面。
趙言禮驟然得知還有一個玉佩作為證據,當即臉色便白了一層。
她不動聲色的觀察着趙言禮,這次她已知趙言禮之後會與唐鳳章聯手,而玄楚送信與她的消息應該也是他告知唐鳳章的,所以才會導緻之後的七和村事件。
但她不明白的是從前她是何處得罪了趙言禮,竟讓他對她們南家心懷如此恨意,不惜與唐鳳章聯手,也不想讓南庭煜的案子翻案,想來這次倒是個契機,得以讓她弄清往事。
崔清宴見趙言禮臉色,問道:“趙兄臉色不佳,可是哪裡不舒服?”
趙言禮故作鎮定道:“我這是高興,安陽縣的證據是意外之喜,不僅南伯父會被輕判,就連罪魁禍首也會被繩之以法告慰胡姑娘的冤魂”
她眼底蘊藏着對趙言禮的不屑,附和道:“是啊”
之後他們又說了幾句話,趙言禮起身道:“時間不早了,你們二人也早點休息”,便先退了出去。
夜間的時間又急速的轉過。
第二日早晨,崔清宴來找她,問她去不去認識些新朋友,南庭煜的案子在三司審着,不能流轉那麼快,案子且需得一段時間,這期間可以先認識些朋友,以便在南伯父一案上多個助力。
江淮既然給她造了這夢境,對她來說前世經曆過的事便不重要了,倒是前世有些不明白的事情,她要弄清楚,遂裝作身體不适,說今日要留在房間内休息。
崔清宴見她不舒服,本想留下來照顧她,卻被她好說歹說地勸了出去。
他走後,她本是想瞬移到唐鳳章的府上,可是使用法術的時候,才發覺法術在這裡竟然失靈了,她遂隻能像普通人類一樣用步走。
好在趙言禮今天出去的晚,看見他的身影,她便跟在他的身後,用一雙鷹眼審視着他,看看他在上一世到底都做了哪些好事。
玄楚信中約她明日見面,今天還有一天的時間供他們商量對策,所以今日趙言禮一定會有所行動的。
果如她所料,趙言禮徑直來的是唐鳳章府上。
這唐鳳章本就對自己不是進士出身一事耿耿于懷,因此對于新科進士曆來都是十分關注的。
正巧女兒唐晚喬适婚之年,找一個進士做乘龍快婿,既滿足了他自己的遺憾,又給自己女兒将來找個依靠,這事兒可謂是一舉兩得。
但探花沈之硯是刑部尚書之子,不一定會願意做唐鳳章的女婿,榜眼趙言禮有婚約在身,隻有狀元崔清宴是澤州來的考生,背景在當地不過是個普通的人家,易操控,做他唐鳳章的女婿對崔清宴來說那是擡舉他了,因此唐鳳章才會覺得這事是水到渠成。
唐鳳章本就有意結交未來朝廷新秀,而趙言禮也是長袖善舞之輩,物以類聚,二人在放榜幾日後便能打的火熱也不足為奇。
趙言禮登了唐鳳章的門,她沒法隐身進去,但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便已明白她所想不差。
倒是準備回去的時候,在門口碰到了名動京城的才女唐晚喬。
唐晚喬沒有京城官宦女子斜眼看人的傲氣,也沒有大戶人家女子嬌柔造作的嬌氣,身上倒是難得的清麗之氣,不過美則美矣,一雙杏仁般的眼睛裡卻沒有神采,唯一能望見的便是空洞麻木。
她不禁疑惑,這樣的女子真的會是在餅裡下毒想要毒害她的人嗎?
不過未免多事,她沒有打量唐晚喬太久,見她目光看及這裡,避開目光,側身離開。
待她回了酒樓,崔清宴已經等在屋裡了,見他滿面焦急的樣子,不禁問道:“發生了何事,臉色這般不好?”
他松了口氣道:“沒事沒事,還好你回來了”
身旁的小二無奈道:“從沒見過狀元郎這麼失狀的樣子,回來見公子不在屋裡,便說一定是有人闖了進來将公子帶走了,剛剛還要拉着我們去見官讓我們賠人呢”
她這才想起今日早間她說自己身體不适,要留在屋裡休息,怕不是崔清宴擔心她便提前回來了,見她不在,這才這般驚慌的吧。
她不禁笑道:“是我覺得躺在屋裡太悶了,索性出去轉轉,這轉一轉,便忘了時間,讓崔兄擔心了,也讓店家和小二受了一場驚”
小二道:“我們這些下人到沒什麼,若店裡真是丢了一個人,的确還是去官府說個清楚,既然沒事兒了,我便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說着小二便退下了,他有些局促道:“你沒事便好”
她笑笑,知他擔心自己心裡不由得高興。
晚飯時,趙言禮回來了,她故意問他今日去了哪裡,他照樣隻是推說今日又出去結交了一些朋友,本來他們還要留他吃晚飯的,他推說朋友在此,這才趕了回來。
她既已知趙言禮的真面目,看他扯謊,竟還覺得有些玩弄人于股掌之間的快意。
快吃完飯的時候,趙言禮說他明日早上臨時有些事,要去拜見禦史台的一位王大人,會稍晚一點到達觀海寺,若他們先與玄楚道士碰面的話,便叫他們先問詢玉佩的事,莫要因為他耽誤了正事。
他這是知道玄楚道士明日來不了,才會如此說,倒是崔清宴也道:“明日早晨,戶部劉大人叫他前去商談事宜,雖然時間有些沖突,但想來屆時他說明緣由,劉大人定會通融的”
她知道事實上第二天崔清宴并沒有趕來,回去問他時,他支支吾吾的隻說是劉大人不肯放人,才耽誤了趕來。
她聽後心中便生了嫌隙,到頭來還是自己最上心自己父親的事,事情沒落到别人頭上,他們又怎會将事情放在心上,不過是說的好聽罷了。
既然知道他們都失約了,所以第二日她閑來無事,便打算先去觀海寺周圍觀賞一圈。
快到午時時,她也沒有着急往觀海寺門口趕,而是在附近街道上漫無目的逛着市集。
市集上有賣泥娃娃的、有賣衣料的,還有賣扇子字畫的,正看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卻見到攤販稀少處的巷子口裡,似乎有人影閃過,而那人影的輪廓看上去與崔清宴有些像。
她記得崔清宴當時并沒有及時趕來,如今午時還未到,為何會在此處看到他的身影,她心中懷疑,遂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