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忘了,她還欠他兩頓飯。
喬初意明白他是要讨了債再走,心底哼一聲,嘴上卻很大方:“沒問題,我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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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兩天,周序霆果然沒聯系過她。
喬初意也沒過得多舒坦,下周正式開始上課,要去教學樓領書。那會兒校車還沒普及,一公裡路程,就和幾個室友吭哧吭哧地往宿舍搬。
“我說大小姐也真是啊,這種時候不使喚她那全能保镖了。”宋葉紫被二十多本書壓得快喘不過氣,緩慢艱難地挪動着腳步。
時卿走在前面不遠,背後書包裡背着幾本,所以看上去比她省力些。
喬初意也累得不行,渾身骨頭都像不屬于自己,隻能借說話轉移注意力:“說起來,确實好多天沒見到保镖大哥了。”
“是哦。”莊以菱附和道,“最近她要麼吃泡面要麼去食堂,都沒人送飯。”
宋葉紫看着時卿的背影,嘀咕道:“真是丫鬟操小姐的心,管她呢,我去,重死了,為什麼我們學校不給送到宿舍啊?”
喬初意哼了一聲:“大概和不裝空調是同一個原因吧。”
終于把書搬到寝室,人也累脫了一層皮。
她們在商量晚上吃什麼補補,喬初意看了眼剛收到的Q.Q消息,某人說他忙完了,今晚來找她吃飯,噘了噘嘴:“你們吃吧,我有事。”
宋葉紫驚訝:“你幹嘛去?”
喬初意歎了一聲,總不能說是和那位攪得這屆女生們春心萌動的家夥去吃飯,于是一邊敲手機回複“好”,一邊咋舌:“還債。”
“還債?還什麼債?”莊以菱望過來。
喬初意拉上床簾換衣服,面不改色地胡說八道:“那天出去玩遇到一隻流浪貓,答應給它吃罐頭,那隻貓馬上要搬家了,趁它沒走,我得趕緊兌現承諾,否則會良心不安。”
莊以菱一副仰慕的表情:“喬喬你好善良啊。”
“不是。”宋葉紫捕捉到了關鍵信息,“你喂貓就喂貓呗,喂貓又不耽誤你吃飯。”
“不行啊。”喬初意下床,歎息着往門口走,“那貓矯情着呢,要下館子才肯吃。”
宋葉紫眨眨眼:“流落人間的貴族貓?”
時卿一直沒搭腔,聽到這兒恰好輕笑了聲。
宋葉紫大概以為是在嘲笑她,擡眼掃過去:“你什麼意思?”
“沒。”時卿坐在桌前支着腦袋笑,“沒什麼意思。”
許是那笑裡帶着點“别生氣”的安撫意味,宋葉紫沒跟她杠起來。
喬初意換完鞋,剛要走,時卿突然叫住她。
喬初意停在門口,疑惑地看着她過來,手裡拿着一支口紅。
“跟小貓吃飯你也太随便了。”時卿輕輕擡起她下巴,口紅細緻地抹在她嘴巴上。珊瑚色,薄薄一層很顯元氣,最後她滿意地欣賞了下,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喬初意知道她猜出來了,自己并不是去喂什麼流浪貓,不自覺臉熱了熱。
宋葉紫還沒有察覺,追問:“喂個貓這麼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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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序霆居然是開車來的。
喬初意在北門門口看到他發的車牌号,是一輛黑色SUV。駕駛座前玻璃反光,看不太清楚裡面,但喬初意認出來是他。
怕被人注意到,她火速拉開副駕駛,還沒進去,就看見座位上一捧花。
滿天星小雛菊,清清爽爽的顔色,淡淡的植物香氣飄散出來,沁人心脾。
“發什麼呆?”一身白T運動褲的男人手搭在方向盤上,轉過頭看她。
喬初意瞅了眼座位上的花:“這個……”
她想問為什麼會有花,是給誰的,她坐前面還是坐後面,卻隻聽見他兩個字:“抱着。”
喬初意“哦”了一聲,抱着花坐進副駕駛,并催促他趕快離開。
系好安全帶,車子上路,喬初意扭頭看他握方向盤的樣子,漫不經心,遊刃有餘,但車開得挺穩。
手指微微用力鼓起的經絡,讓她猛然想起那天晚上在餐廳樓下的玻璃前,這雙手握着她腰的感覺,他炙熱的呼吸和黑夜般的瞳,也接連浮上了腦海。
喬初意整個人一激靈,連忙定了定神,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她一定是魔怔了。
就像高中心理課上說的那樣,少男少女對彼此萌生好感很正常,最近周序霆老在她面前晃,就頂着這麼張禍國殃民的臉,做了那麼多令她不讨厭的事,作為一個适齡女性,短暫迷失也很正常。
沒什麼大不了的。
等他走了一定就好了。
“這花我給你放到後座吧。”喬初意小心翼翼捧了一會,覺得胳膊酸,“空調會把它吹蔫的,到時候就不好看了。”
這段路況複雜,又是晚高峰,車很多,周序霆認真地目視前方,淡淡回:“随你。”
“什麼态度,送人還這麼随便。”喬初意忍不住嘀咕,然後扭頭,奮力朝後面探身,“我把你的花保護好了,回頭你可要感謝我。”
車陡然停下。
喬初意吓了一跳,花還沒放過去,慌忙回到座位。
十字路口的綠燈剛剛變紅,已經過去的車輛緩慢向前挪着,喇叭聲不絕于耳。
周序霆停穩在線後,挂擋,拉起手刹。
一套行雲流水的操作過後,朝她轉過頭來。
喬初意被他盯得心口一縮,不自覺抱緊了花。
他目光稍稍下垂,看了看花,再攫住她緊張的小眼神,抿得筆直的唇線微微張開。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他頓了頓,嗓音中夾着無奈輕歎,“這花是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