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不了的。”盛悠然搖頭,在那種大環境下,再偏僻的地方也會波及到,根本躲不了。
而且盛玲玲是奔着謀财害命來的!
盛悠然那些記憶中,在六十年代大環境剛開始的時候,就特别狠毒的和盛家劃清了界限。
盛玲玲消尖了腦袋往漩渦中心鑽營,靠着那些被下放的家庭發了一筆又一筆的橫财,連自己親娘都能害死,更不可能在那種環境下放過他們家。
盛家二老愁眉苦臉,他們連着幾年痛失愛子和女婿,如今連唯一的寶貝女兒也差點痛失。
隻要一想起寶貝女兒慘烈撞牆的畫面,盛家二老就心疼的直哆嗦。也恨二房的人壞事做絕,得了家産不夠,還要把他們往死裡逼。
盛悠然環視四周,盛家老宅是個很氣派的四進大宅院。
支持抗戰時把家裡百萬金銀都捐了,那些在亂世中無法流通的古董玉器,也被日本鬼子洗劫一通。
可那些鬼子不識貨的家具,卻全是上好的紫檀木。
盛悠然依依不舍的摸索着自己坐着紫檀木太師椅,這些都是瑰寶啊。
更别說盛家老一輩在被鬼子抓走之前,還秘密藏下了一個寶箱,想給後人留點能在亂世生存傍身的東西。
隻可惜亂世黃金盛世古董,這些紫檀木家具現如今沒辦法出手。
可盛悠然知道,等混亂的大環境過去的幾十年後,盛家祖宗留下來的四進大宅院和這些古董家具,那簡直富可敵國。
網上常說北京城的四合院可是價值上億,更别說盛家的四進老宅在地理位置上還挨着故宮,更是寸土寸金。
未來這些财産有多值錢,盛悠然想都不敢想。
可如今放在1952年,這些東西卻是能緻命的!
“不如我們去港城吧。”盛悠然思考片刻,對父母說:“現在還能光明正大的去港城,我們辦好手續,就能過去定居。”
這時候港城和内地都還在通商來往,内地很多世家大族如今也都去了港城做生意,去港城投靠親友的老百姓也不少。
雖然背井離鄉不好過,但總比死了強。
盛家二老一想到盛悠然說的那些事,真怕怕留下來到時候真的會家破人亡。
畢竟盛玲玲隻是被抓了,又不是死了。
等真到了那時候,盛玲玲再把他們留學的事情咬出來,隻怕也是兇多吉少。
盛易安和妻子對視一眼,忍不住問道:“你除了夢見盛玲玲他們幹壞事,還夢見了什麼?”
盛悠然知道她爹還是有點懷疑自己說的那些事,為了打消兩人的疑慮,她仔細回想了下那些記憶,然後說:“明天會有一個叫良叔的遠房親戚來家裡,說要過繼兒子給你們的事情。還提議你們把我嫁出去……”
良叔是他們家的遠房親戚,都出五服了,平時在鄉下根本不往來,怎麼忽然要過繼兒子給他們?
盛悠然口中的良叔這時候正守在盛玲玲的病床前歎氣,那個要強娶盛悠然的男人就是良叔的親侄子,現在親侄子被抓去公安局了,良叔就來找盛玲玲的麻煩。
“當初說的好好的,我侄子娶了盛悠然,咱們就能平分盛家的四合院和錢财,結果你把我侄子害的這麼慘,你得給個說法。”良叔怪罪道:“我侄子可是吃公家飯的,現在被你搞得身敗名裂,工作要是保不住了,你賠多少錢都彌補不了。”
“叔,盛悠然太雞賊了,害得我們好慘。”盛玲玲委委屈屈的哭了起來,還給良叔出主意:“他們家沒兒子,你兒子多,你想辦法把兒子過繼給盛家。這不比你侄子娶盛悠然來的好?”
良叔瞬間心動,侄子哪有兒子親?
他兒子要是過繼給了盛家,盛家的四合院和家産可全是他們家的,還不用和盛玲玲家分。
盛玲玲顯然是把良叔當槍使,看良叔一臉算計,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良叔就帶着自家種的紅薯找上了盛悠然家,一起來的還有良叔十幾歲的小兒子。
幾人一來,就目光貪婪的四處打量。
然後良叔一開口就是丫頭片子沒用,看不住家,所以盛易安他們才會被二房的人欺負。
他們好心把兒子過繼給盛易安,讓兒子給盛易安當頂梁柱。
但有個條件,就是必須盡快把盛悠然嫁出去,還有團團那個賠錢貨,也要一并帶走。
過繼了兒子以後,盛易安要把房契寫他兒子的名字,因為他兒子帶把,可以幫盛易安傳宗接代。
在這個重男輕女的時代,大部分都不覺得女兒也是傳後人,隻有兒子才能延續一個家族,所以良叔覺得自己過繼兒子給盛易安,盛易安還得對他感激涕零,誰讓他有本事,生的兒子多呢。
良叔做白日夢的時候,良叔的小兒子還伸手去搶團團手裡的臘排骨,罵團團是個賠錢貨,不配吃肉。
“你們都給我滾。”
盛易安怒氣沖沖的把人趕出去的時候,良叔還罵盛易安沒有兒子養老送終,以後死了去了閻王爺面前也直不起腰杆。
在他們這種重男輕女的家庭中,沒兒子就是原罪。
有兒子就能橫行霸道,到處欺負人,野蠻又真實。
他們把所有的欲/望都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更不覺得自己說的那些話是在作惡。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的,誰讓盛易安親兒子死了呢?
盛易安和楊然氣心口痛。
盛悠然給兩人倒了紅糖水,讓兩人喝點水消消氣。
其實她也很生氣,因為在二十世紀的時候,因為她隻生了團團一個女兒。
表面上鳳凰男一家人對她很好,實際還想讓鳳凰男在外面養小三生兒子。結果鳳凰男生不出兒子,他們就想讓鳳凰男收養侄子當兒子。
當時她還在家呢,鳳凰男的侄子跑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倒團團,說等她死了,大别墅和錢都是他的,他要把團團趕出去。
未來幾十年後,重男輕女尚的思想也根深蒂固的長在一些人心裡,更何況這才剛脫離舊社會沒兩年呢?
盛悠然抱着團團安撫的親了親,然後才對爹娘說:“你們也看到了,事情就是這個樣子,不僅僅是盛玲玲盯着家産,其他八杆子打不着的遠房親戚也都盯着咱們家。”
盛易安和楊然歎了口氣,經過良叔這一遭,他們是徹底相信了自家女兒會預知未來。
而且他們不想讓女兒和團團繼續留在這裡受委屈,看着頭上還纏着紗布,這兩天明顯消瘦了不少的女兒,楊然心疼站起來。
“我記得我有個堂兄當年戰敗被裹挾着到了港城,我看能不能聯系到他?”楊然找出記載聯系方式的牛皮本,開始找堂哥的地址。”楊然說。
“能走就盡快走,以免夜長夢多。”盛易安也下定決心。
但老祖宗留下來的古董家具和宅院怎麼辦?
這些東西他們是沒法帶走的,等到了港城,如果空下來的宅院,也隻會被盛玲玲和那些遠房親戚霸占。
他們就像餓狼一樣,盯着盛家的大肥肉不松口!
“咱們要盡快把赴港的手續辦好,不能讓盛玲玲他們知道,能賣的東西也都得賣出去。”盛悠然尋思着八十年代改革開放後,也能回來:“到時候咱們再回來,想辦法把四合院買回來。”
她記得八十年代,幾萬塊就能買到北平的四合院。
如果在兩岸互通的第一時間回到内地,說不定還能和這座老宅再續前緣。
聽女兒說二三十年後還能回來,盛家二老也沒那麼難過了。
他們今年剛滿五十,去了港城好好活,努力活到八十歲還能回歸祖國的懷抱。
“到時候我和你媽死了,也要埋進咱們的祖墳裡。”盛易安還開了個玩笑,卻讓原本輕松的氣氛變得更沉重了。
畢竟他們一家子,在盛悠然關于未來的記憶中,那可真的差點被團滅的。
“先去耳房把寶箱挖出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