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沁看清來人後，幹笑了幾聲，“陳公子，真巧啊。”

雨忽的又大了起來，柳沁往隋昭身邊靠近了一些。雨滴落在油紙傘上，發出悶悶的聲響，然後化作雨簾落在兩人周圍。

“陳公子又路過嗎？”

隋昭瞥了柳沁一眼，“不算路過，本就是要去找你的。”

“找我？”柳沁疑惑地指了指自己，一時沒反應過來。

難道……難道陳應軒看了自己的寫的話本，覺得會帶歪家中弟弟妹妹，來找自己讨說法了？

柳沁後背一涼，她想起了穿越前，有家長因為孩子看她寫的霸總文學，氣勢洶洶地來找她。

“我女兒都要中考了！還在看你寫的小說！你要是不下架這本小說我就舉報你！”

家長的咆哮曆曆在目，柳沁低下頭，下意識向後退了一小步，手指捏着衣角，有些不安。

“不知陳公子找我何事？”

隋昭沉默地看着柳沁，半晌出聲道：“你一定要站在雨裡和我說話嗎？”

隋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他執着傘轉身，“跟上，送你回去。”

柳沁隻好跟上他的步伐，剛上馬車，就被一個姑娘握住了雙手。

姑娘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穿着京城當下最時興的衣裙，許是因為天熱，一頭秀發挽起來束成發髻，正面看去似那兔兒。發間又以珍珠、纏花點綴，甚是可愛。

姑娘有一雙杏眼，此刻正亮晶晶地看着柳沁。

“柳姐姐，我正要去尋你呢，沒想到竟在半路遇上了。”

隋昭坐在柳沁對面，閉目養神。

“這位應當是陳公子的妹妹吧。”柳沁露出一個友好的笑，“不知陳妹妹尋我有何事？”

“陳妹妹？”隋瑤愣了一下，隋昭不動聲色地看了隋瑤一眼。

“她昨日看了你那話本，激動得不行，非要來你書坊找你。”隋昭一手撐着頭，撩開車簾看向車窗外，隻留個側臉給柳沁。

“對對對！”隋瑤連聲應道，“柳姐姐，京中那些書坊，個個都跑去賣教輔了，我已經很久沒看到有意思的話本了。”

柳沁了然地點點頭，“所以陳妹妹是對我們書坊的話本很感興趣？”

“豈止是感興趣，我簡直想和作者秉燭夜談，好好聊聊這精彩的故事！”隋瑤握着柳沁的手又緊了些，眼底盡是期待。

“柳姐姐！我今日尋你，就是想打探下這位作者姓甚名誰！試閱冊上連作者的筆名都沒有，也太神秘了吧！”

“作者的筆名……嗯……”柳沁舔了舔嘴唇，組織着措辭，“其實我也……”

“柳姐姐你放心！我絕不是要打聽作者的隐私！”隋瑤拉着柳沁的手撒嬌道，“柳姐姐，總不能發售的時候，作者也是無名氏吧，你就告訴我嘛！”

“我保證，我哥絕對不會去找作者麻煩的！”隋瑤忽然拍着胸脯向柳沁保證，柳沁有些哭笑不得。

“你哥還會去找作者麻煩？”

隋昭輕咳一聲，可隋瑤嘴快，“會啊，《枝頭杏》那本，不知道柳姐姐有沒有印象？”

“江南才子寫的那本？我知道，前幾日在書庫的角落裡發現了，不過唐叔立馬拿去銷毀了。”

“對！就是那本。不過作者可稱不上什麼江南才子。”隋瑤撇撇嘴，“那落榜書生愛慕沈姐姐不成，竟寫了一本書，幻想沈姐姐紅杏出牆與他苟且，最後還是我哥帶人把他揪出來，替沈姐姐除去了這個禍害。”

“原來是這樣……那确實寫得有些過了，官府鼓勵自由創作也是要有底線的。”柳沁贊同道，不經意間對上隋昭的視線。

“所以柳小姐，這話本的作者到底是誰？”

隋昭忽然出聲，“聽她說了一路，我也起了興趣。”

柳沁在兩道好奇的目光中深吸一口氣。

“……醬香烤豬蹄。”

*

馬車在柳家書坊門口緩緩停下，隋瑤跟着柳沁下了車，說是要和柳姐姐再聊會兒天，隋昭則是戶部有事，要去處理一下，晚些時候再來把妹妹帶回去。

隋瑤一路上叽叽喳喳的，性子和她哥完全不一樣，柳沁感覺，隋瑤一天說的話能抵她那冰塊兄長一周。

柳沁久違地感受到了讀者的熱情，先前低落的情緒被一掃而空，隋昭不在場，兩個人都沒了先前的拘束。

二人頗有相見恨晚之感，竟圍繞着新話本聊到了飯點。

“對了，陳妹妹，我還想問你個問題。”柳沁将翠微做的小糕點遞給隋瑤，又替她倒了杯茶。

隋瑤捧着點心咬了一口，“柳姐姐請說。”

“嗯……若是我說，作者寫話本的時候，找了原型，然後想以此為噱頭宣傳……”柳沁斟酌着用詞，詢問道。

“意思是主角有原型？”隋瑤重複了一遍柳沁的問題，擺了擺手，“這有什麼，隻要不是像江南才子那本那樣颠倒黑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