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沁,你剛剛可不是這麼說的!況且這也不是你願不願意的事,婚書下了,聘禮給了,你這輩子都是我宋一的人!”宋一咬牙笑起來,惡狠狠地瞪着柳沁,“還不趕緊跟我回去,選個好日子進門!”
柳沁害怕地朝男子身後躲了躲,低下了頭,聲音染上了委屈,“我與他素不相識,可光天化日,他上來便動手動腳,我不願,就要綁了我回府。”
柳沁小心翼翼地扯了下男子衣角,聲音怯怯的,“方才多謝公子仗義出手,小女感激不盡。隻是……”
柳沁一邊說着眼神不住往宋一身上瞟,似是受驚不安的兔子。
她苦笑着,眼中又蓄起了眼淚。
“婚約本非我願,可夫人要我嫁,我不得不從。”柳沁低着頭,聲音哽咽,若是仔細看就能聽出聲音裡顫抖的笑意。
她咬着下嘴唇,擡手抹了下不存在的眼淚,笑得勉強。
男子似乎是挑了挑眉,眼神相觸瞬間,柳沁有種被看穿的錯覺,她率先錯開視線。
“你剛剛說的婚書在哪裡?”男人沉聲道。
宋一朝旁邊挪了下,露出了剛剛在打鬥過程中掉出來的婚書。
那名叫臨風的男子将婚書遞到男人眼前。
“這本就是夫妻間的事,我大人有大量,今日之事可以不與你計較。”宋一見男子并沒有報上名諱,心裡猜測對方并不是權貴,嘴角揚起得意的笑。
他以為這男子誤會了他與柳沁的關系,才會大打出手,如今他挑明了這層關系,想來男子也不會再來幹涉他的好事。
“夫妻?”男子擡眼看向宋一。
後者連連點頭,“紅紙黑字可寫的明明白白呢!還不快快給本公子松綁!”
下一秒,婚書被抛至空中,被男子一劍斬碎。
“你……你以為毀了婚書這婚約就作廢了嗎!”宋一愣了片刻,随即朝男子怒吼,竟掙紮着從地上爬起,朝男子猛地撲過來。
男子側身躲過,劍柄在宋一肩上狠狠撞了下,随即擡腿一掃,電光火石之間,宋一再次跌回原地,而脖頸處忽地一涼。
臨風冷呵,“你若再敢亂動,我可不保你性命。”
宋一不斷哆嗦着,豆大的汗珠從那張大臉上滑下,落到地上。脖頸處那冷冰冰的劍刃似乎正在一寸寸嵌入,宋一結結巴巴地朝着男子求饒。
“大人……大人,小的知錯了,請大人高高高擡貴手,我……我再也不敢欺負柳小姐了。”
“柳小姐,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不是有意的!”
柳沁不作聲,悄悄翻了個白眼。若不是劍抵着脖頸,宋一怕是早就跳起來了。
“記好你自己剛剛說的話,滾。”
宋一牙齒不住地打顫,此時他就像那洩了氣的氣球,癱坐在地上,面如土色,不敢再吭聲。
他鼓着氣問了一句,“敢問大人名諱?”
“陳應軒。”
臨風用劍挑破了宋一身上的繩索,宋一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看向柳沁的眼神帶着絲絲恨意,但不敢停留,帶着人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柳沁松了口氣,視線忽的在空中和男子觸碰。
他站在幾步開外,逆着光,發絲被風拂起,光線勾勒着他俊朗的外形,他着一身墨色,腰帶束出寬肩窄腰,上面還挂着一塊玉佩。衣擺處用金線繡着圖樣,衣袂輕揚,他利落地把劍歸入劍鞘。
風卷起訂婚書的紅絮,他的目光平靜如水,可在那之下,卻又像藏着百尺深潭。
對方直直地注視着柳沁,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柳沁隻好匆忙移開視線,心中默念着他的名字。
陳應軒,戶部尚書陳立的長子。
她曾聽繼母提起過,陳家大公子跟着父親在戶部謀了個官職,年紀不大卻是隻笑面虎,手段卻狠厲。
她匆匆低下頭,“多謝陳公子出手相助,小女改日定登門拜謝。”
男子注視她良久,目不斜視地繞過柳沁,冷冷吐出兩個字,“不必。”
“臨風,送柳小姐回家。”
柳沁下車的時候,一路沉默的臨風終于開口了:“柳小姐,我家公子救了你,你不應該表達一下感謝嗎?”
臨風面無表情地看着柳沁,聲音聽不出一絲多餘的情緒,和他主子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柳沁沒忍住扯了扯嘴角,哪有人這麼直白的?不過臨風說得沒錯,于情于理,陳應軒救了她一命,她是該有所表示。
為官之人,想必忌諱直接送錢财,可柳沁窮得隻剩下從當鋪拿回來的銀兩了。
柳沁下意識摸了摸後腦勺,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勞煩你把這個交給陳公子。”
臨風臉上終于有了表情,他皺起眉,很是疑惑,“柳小姐,你确定?”
柳沁點點頭,“這支簪子是皇家賞賜,又是金子打造,陳公子位高權重,金簪可相匹配。”
柳沁把簪子放到臨風手上後便朝他福了福身子,“多謝大哥送我回府,家中還有要事,便不留大哥喝茶了。”
說罷,柳沁便急匆匆朝府裡走去,臨風看着攤在手心裡的簪子,和車夫面面相觑,久久無言。
“玉樹,柳小姐好像把王爺送她的簪子又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