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很喜歡他的新同桌。
他的新同桌有一雙湛藍色的眼睛,總是顯得那麼睿智;他上課的時候總是懶洋洋的,看似沒有認真聽課(實際上也沒有),但是老師提問時總能對答如流,什麼都難不倒他;他知道很多很多知識,也很會“推理”,幫了班級同學和老師很大的忙;他的足球踢得特别好,踢足球的他像是會發光;他平時總是一副酷酷的樣子,有一種很冷靜也很清澈的氣質,但是非常樂于助人……
諸伏景光上一個這麼推崇的男孩子還是他的哥哥高明,可兩個月下來,他已經在家裡提過無數次“工藤新一”了。
諸伏高明淡笑着看着小景光滔滔不絕:“那景光有沒有和工藤君成為朋友啊?”
“有!”諸伏景光眼裡閃着光,“新一君經常拉着我一起踢足球、一起看書,還很願意幫我解答問題!”
諸伏景光一向是個文靜的性子,看似對誰都一樣友善,可實際上很少有人能真正被他劃進“自己人”的範疇。他上小學快三年了,從沒有這麼積極地跟諸伏夫婦談論某個同學,諸伏夫婦和他的哥哥諸伏高明一直對此很擔憂——直到工藤新一轉學進來。
“那孩子确實很優秀,”飯後,諸伏英拓(諸伏爸爸)在廚房和妻子一起洗碗,“我聽景光他們班老師說,工藤君很不一般,雖然偶爾也會露出些孩子氣,但是平日裡為人處世、待人接物都非常地成熟。而且,極其聰慧,知識面相當地廣——幾乎跟高明差不多了。”
諸伏英拓就在景光的小學任教,不過是在五年級班。
諸伏媽媽——諸伏加奈問:“那你覺得,景光适不适合跟他交往?我還沒見過工藤君,你覺得……”
“不用擔心那種事,景光也有自己的判斷力,”諸伏英拓說,“我知道你是擔心景光交什麼不好的朋友,不過工藤君那孩子我也接觸過,就像景光說的,是個非常正直陽光的人,而且氣質很幹淨——這可不是能僞裝得出來的——他确實是個好孩子。嗯?别擔心了?我倒覺得,景光能跟工藤君這樣的孩子做朋友,也是景光的幸運。”
“就像高明跟敢助君?”
“就像高明跟敢助君。”
諸伏加奈擦淨手,抱住自己的丈夫、窩在他懷裡:“要是工藤君真像你們說的那麼好,那景光的眼光很不錯嘛——不愧是我兒子,連那麼好的朋友也能交上。诶,英拓,你說要不明天晚上讓景光邀請人家來家裡吃頓晚飯吧——诶,要不我先跟那孩子家裡人說說?”
“都可以啊,”諸伏英拓失笑,“不過,加奈啊,工藤君情況有些特殊……”
他将自己了解到的有關于“失憶”和“福利院”的事告訴了妻子。諸伏加奈抿抿嘴:“那——那更要讓景光把工藤君邀請過來了——我現在就跟景光說,讓他請工藤君明天就來。”說罷就風風火火地去找諸伏景光了。
果不其然,諸伏景光相當高興自己的朋友被父母認可,馬上掏出了工藤新一給他的寫有自己電話号碼的紙條,歡歡喜喜地用家裡的座機給他打電話。
工藤新一同意了——換作一個月前,這想都不敢想。
本來,一開始遇見諸伏景光時,工藤新一沒有刻意地跟他打好關系。救下諸伏夫婦并不需要拿景光的友情買單。
再說,就算小景光再怎麼聰明,十九歲的少年人與九歲的小孩子也實在玩不到一起去。
可是工藤新一失算了。
在被景光點破之前,他都沒有注意到,他一直在努力地忽略自己的内心感受。忽略自己來到了一個沒有人認識他、了解他的時代。他以為自己能适應,可他忽略了自己心裡的孤獨。
那是二十年時間差帶來的割裂,是舉目無親的孤寂。
而景光,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如同一道溫柔的光,用他獨特的溫柔和小孩子的真誠,撫慰了工藤新一孤獨的心。
一個月前,他對工藤新一說:“我總覺得新一君像一陣風一樣,還有好多心事……不可以跟我說嗎?新一君是景光的好朋友哦!”
工藤新一内心的孤獨被他點破了。
他現在明白降谷先生為什麼把景光先生視為半身了。工藤新一心想。他也明白灰原為什麼會為了步美敞開心扉了。
他覺得自己在接受景光的友情前就像是個畫地為牢的膽小鬼,不敢跟這個年代産生聯系,永遠疏離地把自己隔在和世界不遠不近的地方。
工藤新一決定和這個年代和解。從與景光真心相交、不再把他當做那個“照片裡的景光先生”開始。
第二天放學後,諸伏英拓領着興奮的諸伏景光帶工藤新一一起回了諸伏家。
其實不用他領,工藤新一也找得到這裡。前段時間他在調查諸伏家的案子時,不知道悄悄來這附近了多少次。不過每次都是無功而返——他真的看不出有人會跟諸伏夫婦結仇。
“諸伏夫人好,高明哥哥好。”工藤新一乖巧地跟長輩打招呼,“打擾你們了!”
諸伏加奈看這孩子粉雕玉琢的,還有種說不出的矜貴,也是很喜歡:“你好呀工藤君,請進吧。”
諸伏加奈的手藝很不錯,工藤新一甚至吃出了一點日後安室先生的味道,心想降谷先生的廚藝果然受了諸伏家的影響。一頓晚餐,賓主盡歡。
“媽媽媽媽,新一君是超厲害的偵探哦!”諸伏景光第一次邀請朋友來家裡吃飯,異常興奮,“新一君今天認出了小偷!”
那是偵探的必修課吧……工藤新一無奈地想。沒想到諸伏英拓也附和兒子:“嗯,加奈,我聽說工藤君抓住了一個想來學校偷東西的賊呢。”
諸伏高明摸着弟弟的腦袋,冷靜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探究。
高明警官……你怎麼也這樣啊……工藤新一半月眼。
看着諸伏一家四口好奇的表情,工藤新一無奈地開口:“那都是巧合啦。我沒認全學校的老師,但因為恰好聞到他身上新鮮的煙味,就覺得那個人有點可疑——學校有嚴格規定不可以在學校裡抽煙的吧,而犯人在作案前一般都會為了消除緊張而抽煙冷靜一下——所以就跟在他後面看了一會兒,發現他好像不太認識路還總是躲着人,後來又趁着上課直奔沒有人在的老師辦公室……啊,運氣好而已啦。”
諸伏夫婦和諸伏高明對視一眼——在工藤新一解釋之前,他們都以為是景光誇大其詞,沒想到還真是認出來的,還那麼有理有據。
“這都是福爾摩斯教給我的啦……”
總之,工藤新一用一頓飯的時間成功獲得了諸伏全家的喜愛,此後幾乎隔兩天就去蹭一頓晚飯,順便光明正大地在諸伏家門口搜尋嫌疑人蹲點的痕迹。他也問過諸伏加奈和高明,有沒有什麼人和他們家起過争執,但答案還是沒有。
【進展緩慢呢,新一君。】
工藤新一點點頭,「隻能等到暑假再看看了,也許現在那個犯人還沒有跟諸伏家結仇也說不定。」
假期前幾天,中午。
“媽媽說今晚她和爸爸都有事,所以我要自己回去——喏,這是媽媽昨天買的檸檬派,特地給新一君留了一份。”諸伏景光把便當夾層裡的檸檬派推到工藤新一桌上,“所以新一君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爸爸說在冰箱裡留了他做好的壽司,哥哥今晚有社團活動,晚上還會帶敢助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