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安靜走至雲鶴桌前,随後在那桌前屈膝半跪了下來。他将自己的雙手逐漸靠攏,仿佛一隻手在捏着另一隻手上的袖子。男子從袖子裡取出一件像針一樣細的東西來。随後他把那件東西攤開——這竟然是兩張卷起的紙條。
雲鶴瞪大眼睛望着那男子。她不知道男子突然破門而來,究竟是想要做何打算。她見男子從走進屋子直到現在,從未向屋子四周散播出過任何一句話。霎時,男子雙手捏起那兩張攤開的紙條,又緩緩将紙條放在雲鶴桌上。
放在桌上的兩張紙條原本就被卷起許久。如今它們一道被放在桌子上,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再度卷了起來。男子事畢終于開口,方才的話語就像雨點一樣打在雲鶴心中。男子道:“我之所以愛天下的這群人,是因為人的生命就像一道橋梁。”
“這道橋梁究竟通往何方暫且不重要。重要的是橋梁一直延續修建着,通向生命裡未知且充滿價值的彼岸。”
“這世間曾一度以華麗的姿态變的繁榮,而事到如今、又以華麗的姿态變的衰落。不用擔心這世界如同朽木一般、不可雕也。因為接下來來到世間的兩人,倘若發現他們、則可以改變世間的局面——”
“他們被稱作龍鳳雙驕,是兩個初入世間的年輕人。倘若有人能将這二者兼而得之,則他可以成為皇帝、得到這片繁榮的天下。長公主殿下啊……我把機會率先告訴您啦。聽說您是如今皇家最有出息的人。”
男子言罷不再多說,于是順着宮殿揚長而去。
那男子走後,雲鶴在夜裡突然想起他所說的、刺耳無比的話,覺得那話語有點像是瘋子的呓語、卻仍然令人感到振聾發聩。于是雲鶴挺起身來湊至油燈旁,又從袖子裡掏出方才的那兩卷細紙條。雲鶴将兩卷紙條一同拉開,于是一并瞧見了上面的字迹。
東境白氏白永羲
南境祝氏祝羽弦
兩卷紙條上分别遺留着兩個人的名字。且上面不僅僅隻有名字,而且還留有郡望。雲鶴蹙起眉眼、顫抖着雙手,将兩人的名字在心底反複記住。
不到良久之後,她便毫不猶豫的打開紅色燈罩,把兩張紙條慢慢塞進了油燈裡。油燈上的燭火一邊搖晃、一邊奮力燃燒着、摧毀着那兩卷細紙條。這正如同雲鶴此刻不安的心緒,令她整個人變得七上八下。
雲鶴屬實未曾想到,紙條上書寫着的、竟是世人再熟悉不過的兩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