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塵不是不在了麼?為什麼他又“活着”?北行想。
盡管北行心裡思緒萬千,不停遲疑猶豫着,但他依舊鬼使神差般地走上前去,同那名朱衣男子搭了話。
“公子好。”
“敢問先生是……”朱紅衣裳的男子瞧見戴着鬥笠的北行,略微遲疑了片刻。
北行瞧見男子正渾身上下打量着他。不過他并非是不善社交之人,隻是厭煩一般的喧嚣罷了。北行道:“在下蕭北行,隻是一般的江湖浪人。在下方才見公子風姿綽約,想必定是不凡之人。在下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朱衣男子見狀,用手略微捂着嘴,發出清泠泠的笑聲。他在略笑過後沉思片刻,方才回答北行道:“這樣罷。你先且叫我阿弦罷。”
“阿弦?為何公子的稱呼前面要加一個‘阿’字,莫非公子是南境人?在下聽說南人稱呼親近之人,前頭都要加上一個‘阿’字,以表示與此人親近。”北行在聽聞“阿弦”這個名字過後,便立即又想到了什麼。那時還是雁歸的北行與南塵在雲凰,北行聽見南塵管白成煥叫“阿煥”,便立刻覺得與尋常稱呼不同。北行後來找南塵問明“阿煥”稱呼的由來,南塵就同北行說了以上這段話。
“我是南境人。這倒不是什麼秘密。”朱衣男子的口音輕軟,說話的時候有些漫不經心,仿佛提前設計好了要對旁人說什麼、對旁人不說什麼。男子道:“看來先生還知道得挺多。想必先生也是個博學之人了?”
“公子嘉獎了。在下愧不敢當。”北行趕忙作揖以示謙虛。“話說回來,公子名字中的‘弦’字,是哪個字呢?”
“哦……原是來問字的……”男子垂下頭,将手抵在下巴處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這是形容琵琶弦急,演奏的惟妙惟肖。不過我這裡的弦形容的不是琵琶,而是琴。琴若是彈奏起來,其弦聲悠遠,可以望見高山流水之态。”
“阿弦,阿弦。不論是琵琶弦,或是琴弦,再或是弓弦。總之都是那個弦,字不會變。”男子将頭轉到北行面前,明亮的眼睛直盯着他。北行這才發現他是個少年。世間的少年人有許多,北行剛與他初遇,也不敢斷言他會是哪種少年。但北行似乎從哪裡聽到過一首詩,詩中曾經這樣說過——鳴鳳唳九天,其羽出槃涅。少年驚四海,八方築明月。落子山河布,撚局革變成。難馴多桀骜,終将天意征。
北行不知道做詩中這樣的少年需要有多大的本事。倘若詩中的少年有本事,那便大抵是天大的本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