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徑頓感頭疼。
時間回到昨晚,哦不今日淩晨。
那血字起初并沒有說要帶他去哪裡,待他離開員工宿舍,趁着白臉人們還在走廊盡頭的電梯井處盤旋時,将他引到走廊另一側,推開了一扇暗門。
進入那暗門的刹那,天旋地轉。
再醒來時,腕表上的時間告訴他,已經過去半個小時,眼前也不再是熟悉的負一層,而是另外一處他并不陌生的場景。
——食品加工廠。
遠處的加工機器閃爍着紅綠色的光芒,盡頭大屏上顯示着當前的時間。
【03:30】
夜晚的加工廠陰冷感大大減弱,看起來甚至比辦公大廈還要安全。
俞徑起身,不動聲色地問道:“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加工廠的空間比宿舍大很多,那一抹血紅在寬闊的牆壁上遊走,停在俞徑的身側,給出回複。
【跟我來。】
字體猶如落入水中的墨點,驟然潰散,而後化為一抹血光指引着俞徑向前。
俞徑走到一半眯起了眼,腳步稍頓。
這條路線……
完全就是囚禁莊燼的地下室的方向啊。
小小的路線,大大的乾坤。
請問你們這麼大的加工廠,是隻有這一條路嗎?
路線雖熟悉,但不久前他剛在辦公大廈頂樓盡頭的房間裡見到過莊燼,況且這血字又和莊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也不至于繞這麼遠的路,就為了送他一條死路吧……
俞徑糾結的功夫,血字開始不耐煩,牆面上蕩漾起大小不一的血花。
【進不進?不進拉倒。】
“……”
這暴躁又沒耐心的話,讓俞徑莫名覺得似曾相識。
抱着試一試的态度,俞徑深吸一口氣,邁步向前,伸手去推門。
房門紋絲不動。
【用力。】
俞徑額頭青筋暴起:“吃奶的勁兒都用了——”
血字沉默。
片刻後,亂七八糟的小玩意“稀裡嘩啦”地從牆面倒出,伴随着叽裡咕噜的低語,血字一股腦地扔給俞徑。
【都用來試試。】
俞徑:“……”
面前這堆雜物中,既有老舊的銅鑰匙,也有孩童的彩色蝴蝶發卡,以及看不出原本顔色洗得隻剩下灰白的領結等等……
“……”
俞徑面露感慨:“很難相信,你擔任吓唬人職責的同時,還要兼職收破爛。”
【?】
俞徑數不清有多少件小玩意,隻記得從三點四十試到五點五十,血字一言不合就開始翻找,找出來的是一堆又一堆的舊時貨物,上面有許多久遠的生活痕迹,但沒有一件能打開面前的小門。
俞徑連莊家信物都掏出來試了,看似單薄的門絲毫沒有松動的迹象。
試着用蠻力撞開,門栓反而越來越緊。
大半夜不睡覺出來探險卻困在門前一整夜的俞徑沉默了:“……”
他望向血字的神情有些複雜:“你是誠心合作嗎?”
血色閃爍了片刻,俞徑覺得如果它是人,此刻的神态一定是心虛地望向遠處。
或許是俞徑通宵加班卻一無所獲的怨念過于強烈,血色翻滾,彈出一行字,嘗試找補。
【我知道為什麼了,應該是因為你沒有身份許可,所以才打不開門。光有莊家的信物不夠,你得獲得被承認的身份。】
俞徑眯眼:“應該?”
“夜熬了,宵通了,你開始說應該了?”
【……】
莫名其妙感覺心虛怎麼回事,明明是對方找它合作啊。
俞徑攤開手,一副不想講道理的樣子:“人無信不立,補償拿來吧。這次的加班不給費用,以後的合作就免談了。”
【我也沒想到這些信物都會失效。】
俞徑發出批評:“自己都摸不準的事兒還敢讓别人做,還不事先說,不給補償以後就别來見我了。”
【合作是相互的,現在是你有求于我。】
俞徑主打一個軟硬不吃:“主動的人有錯嗎?我的熱情外向好客不是你攻擊我的理由。你要是這樣,合作免談。你自己回去也想想,這麼多年來,究竟有誰像我這樣客客氣氣地對待你,誰不是你一出現就跑?”
莊家人和它有仇,不可能客氣對待。玩家更别提了,有守則在,血字一翻滾就得閉眼後退轉身一條龍。
【……】
血字陷入了思考。
它嘗試繼續狡辯,不曾想它說一句,面前的人類能返回來三句。或許是太久不當人類,它在辯論這方面輸得徹底。
【好吧,這是我最寶貴的寶貝,借你防身。】
……
這就是此時此刻,俞徑兜裡為什麼會有一塊會蠕動肉塊的原因。
那肉塊看起來和流水線上的原料沒有任何區别,一碰就流血水,站在一樓大廳中的俞徑深感自己被騙了。
莊強他哥掉落拟态蟲卵,血字贈送他血呼啦的原料。
受不了了,你們食品公司連帶加工廠,再算上那搞壟斷家族企業的莊家,有一個正常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