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村裡人實在拗不過他,隻好收回長老認命。”
“不多久,海潮爺爺就離開了雲溪,人們偶然會在逍遙海上見到他。一人一舟,好不惬意暢快!”
尾聲這段是山柏講得,比雲瓶要慷慨激昂些。
看得出,小家夥很向往那種生活。
等衆人回過神,蜿蜒腳下的溪流已然瞧不見了。
連同那驚起的震蕩一塊兒,被丢入了崎岖來時路。
前方是古木參天、莺啼燕語的夢蝶山。
喚靈哨響徹山間,攪動起一片生機蓬勃、活力盎然。
但或許是仍在邊緣的關系,雲瓶一行還未看到其他人。
倒是吳漢和賈複兩個,沒忘了起哄架秧子。
對着山柏就是一頓激将:“怎麼樣啊小英雄?這夢蝶山也到了,您是不是也該開始啦?”
别看山柏年紀不大,卻真真有股子綠林好漢的俠氣。
讓兩人拿話一擠兌,那是臉也紅了、調也高了,脖子都繃緊了。
跑到處不遠高地上,對着底下人就使了個“安靜”的手勢。
蕭路一行呢,确實也依着他。
光站定還不算完,一個個脊背筆直、收腹挺立,隻等男孩兒吹響那隻喚靈哨。
怎知如此大陣仗之下,山柏卻沒急于表演。
而是往樹底下草叢中瞅了瞅,似拿眼數着什麼。
半晌才滿意點點頭,複朝着大家夥樂。
這些對雲瓶來說,自然不算新鮮。
趁衆人目光都被山柏吸引之際,她将眼睛重新落回蕭路身上。
現如今,這淡如青竹的人,正滿含笑意望着坡上孩子。
眉目間柔情流轉,似跨越千山萬水,落到了某個雲瓶從沒到過的地方。
“他這是……在想着誰呢……”
曆經柔腸千轉、徹夜難眠,那不谙世事的姑娘,終是讀懂了相思。
可她不知道,該給這份感情,起個什麼名字。
男孩兒吹喚靈哨的動作,還是這麼急三火四。
連帶着哨音都走了樣,仿佛一隻隻蹿進樹林的小兔子。
跟随哨聲,鄧禹、寇恂、賈複和吳漢,不禁四下張望起來。
有往頭頂上看的,有往樹杈裡瞅的,賈複和吳漢倆則瞧着地面。
似乎下一秒,就會從裡頭鑽出什麼東西來。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着,隻有微風兢兢業業值守于這片土坡。
其他的,便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忽然飛來的鳥群,沒有突然竄出的虎狼,更沒有翻天覆地把人掀攪起來的動蕩。
“再等一等,它們就快來了!”不同于幾人臉上顯露的焦急,山柏再次吹響了喚靈哨。
這回蕭路隐隐感覺到,腳下地面正在微微震顫。
密集而細碎,不可能是蛇蟲走獸。
飛到天上去的眼神,被這股越來越強的震動拉回到地面。
鄧禹看見有些東西,就在山丘後頭那株永年春下,一路蜿蜒着朝他們這邊奔來。
狀似青蛇長蟒,但聽聲音又不像活物。
接着兩聲哨音響起。
那粗壯線條明顯移得更快了,眨眼間便行至男孩兒面前。
幾人這才看清,來者原是一排石頭,有大有小、有寬有窄。
老老實實盤在山柏腳邊。
驚呼來不及發出,就被男孩兒緊随而來的笑聲,擋了個嚴嚴實實。
他一手捏着銀哨,一手叉着腰。
對下面這些哥哥們道:“怎麼樣?我的能力是驅動石頭,是不是很厲害!”
話音剛落又是幾下哨響,還搭配着個揚手動作。
卻瞧那排石頭登時換了隊列,滾動幾下就繞成了個圓圈。
另有幾枚小些的蹲在裡頭,彎彎一道像是個笑臉。
“嘿嘿,這可是我新學會的!”男孩兒笑,地上的石頭臉兒也跟着笑。
顫顫悠悠、左搖右擺。
好似夢蝶山的山神,在對這群外來者表示歡迎。
曆經前番幾次驚異,鄧禹等人顯然已經能,較為自如地隐藏起情緒了。
他們臉上個個都挂着笑,一邊誇贊一邊喝彩。
哄得山柏又是跳高又是捧腹,别提多高興了。
但幾人瞧着地上,不停變換造型的石堆。
卻像看着巍峨高山上,滾落下的沉重巨石,或是自頂峰傾瀉而下的泥漿洪流。
很顯然,面前這孩子還未意識到自身能力的恐怖之處。
聚石為山、墜地成震。
談笑間便可颠覆無數生靈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