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在一片燈火中,逐漸遠去的小小身影,韓凜不禁笑了。
他笑歲月,真是個愛開玩笑的神明。
讓人不經意間,就以旁觀者角度遇見曾經。
可無論親曆還是觀望,他都知道有一點,自己是不會變的——
那就是,愛上秦川這件事!
韓凜這頭,笑得越來越柔、越來越暖。
秦川那兒幻想完自個兒凄風苦雨、無處可歸的慘狀後。
竟還能餘下心思,想象小松真看到時韓凜的樣子。
根據這麼多年,對那小家夥的了解。
恐怕隻要韓凜往面前一站,什麼“師娘”啊,“姐姐”啊,就統統顧不上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一邊圍着人轉圈圈,一邊喊“天仙哥哥”。
想想都有意思!
這會子,秦川腦中的小松,已不知轉過幾圈兒了。
一疊疊呼喚,愈發高昂激越。
陡然間,幻想出的“天仙哥哥”竟開始了移動!
奇怪,自己并沒讓韓凜動啊。
這是怎麼回事?
“秦川?秦川?咱們走吧?我腿都快蹲麻了!”
原來是現實中韓凜,見兩個小家夥走遠了,直起身來拉自己,催着要快點走。
如夢方醒的秦川,立即回過神。
朝着面前之人就喊了句:“哇!天仙哥哥說話啦!”
這一喊聲音雖不算大,但用詞之直白大膽、熱情露骨,還是令韓凜面上一紅。
跨步上來,就要扯他的臉。
一面揪還一面問:“又是從哪兒淘的渾話?一天天價不學好,淨想這有的沒的!”
“哎呦、哎呦、哎呦……”秦川被擰得沒法兒,隻得低着頭往前送臉。
嘴裡照舊嗚哩哇啦辯解:“不、不是我說得!是小松說得!”
韓凜一聽這話,直接給氣笑了。
放開對面臉蛋兒,兩手往腰上一叉道。
“你可真是越來越長進了啊!連自己徒弟都推出來當擋箭牌?”
“當然不是了!”顧不上揉搓面上的疼。
秦川一個直身,将人重新攬回懷裡。
“那小家夥的心思啊,我最清楚!見了你,一定是剛才那般模樣!”
韓凜半靠在他肩頭,想着方才那句頗有些奶裡奶氣的“天仙哥哥”,愈發嬌媚起來。
順手便勾上秦川脖子問。
“哦?既然如此,那在夫君看來,我算不算得上天仙呢?”
不料有此之問的傻小子,臉上不自覺泛起紅。
眼睛亦四下躲閃着,驚起眸中波光潋滟。
此時此刻,愛人就在自己懷中,還靠得那麼近。
無論是衣衫上的熏香,還是潮熱的呼吸,皆分毫可辨。
嘴巴也嘟着,拱出好看的弧形。
雙頰上通紅一片,連着額頭白淨,更是引人遐思。
勾住自己脖子的手指,不安分地摩挲着,撩撥起一片舒适酥麻。
秦川将頭埋得更低了,根本不敢去看眼前人。
這倒不是說,他羞于承認韓凜的風流倜傥、妖娆嬌柔。
而是太清楚自己目前狀況。
怕隻要一點頭,就會情不自禁地失控。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發覺出情況有異,對面率先鳴金收兵。
松開秦川道:“這下咱們隻好先去右邊逛喽!”
是啊,如此良宵如此夜,兩個人還有的是時間。
“好啊!”秦川興緻立即就被拽了回來。
忙不疊攜了對方,掉頭就往打着鑼鼓點兒的巷子奔去。
韓凜墜在身後,心甘情願被他這麼拖着。
沖向下一場,更加浩大熱鬧的繁盛。
穿過前方重重疊疊的人群,秦川拉着韓凜,好容易才擠到戲台前第一排。
那台雖說是搭在露天地兒裡,排場卻是十分講究。
沒一點兒應付的意思。
不管是台上演員,還是旁邊鑼鼓隊,一律服裝考究、精神飽滿。
唱念做打,竟沒一處不細緻。
如此大陣仗的義演,屬實不算多見。
韓凜順着紅火帷帳看去,赤色灑金的紙上明晃晃幾個黑色大字——淳王府義演戲台。
怪道說這般精細雅緻,原來是那家夥弄得這一出。
他笑着搖搖頭,轉而跟秦川共同賞起台上戲目。
按說這秋日燈會,乃都城内每年數一數二的重要慶典。
萬家歡騰之時,最該挑些興盛熱烈的戲來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