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有這骨氣,早幹嘛去了?”
強弩之末的反擊,當然無法撼動秦川半分。
抽空嘲諷了一句後,他閃電般地伸出手。
捏住鬥笠男拿刀的胳膊,逆着那股強勁的力量向後狠狠一掰,骨頭随之斷裂。
從頭到尾,連敵人頭發絲兒都沒碰到過的鬥笠男,在一招未出的情況下,就這樣被秦川輕松拿下。
他撲通一下跪倒在跟前,忍受着手臂鑽心的疼痛,将頭死命往地上磕去。
邊磕邊道:“将軍饒命!将軍饒命!”
直磕到腦袋上冒血,也不敢停下。
而秦川,就那樣居高臨下地,看着地上的人。
眼神,像瞥見了一隻死蟑螂。
忍受着内心達到頂點的厭惡情緒,他還是留了鬥笠男一命。
朔楊這邊需要活口。
那群人裡,鬥笠男顯然最合适。
一陣凄慘的虛弱悲鳴,在此時吹進了秦川耳朵。
他收回停留在鬥笠男身上的目光,向着韓凜那邊看去。
誰知,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倒把秦川自己,吓了個“靈魂出竅”。
他首先注意到的,是挨着牆壁半倒半歪的那個灰衣人。
身上的衣服四下開裂,破口處清晰可見道道血痕,一看便知是遭受鞭打所緻。
沒了生氣的腦袋,像顆爛瓜秧似的往下垂着,不知是死是活。
順着哀鳴發出的方向,秦川終于看到了韓凜。
他那修長纖細的手臂,翻飛在半空中。
帶起的枝條,仿若靈蛇遊龍般跟随在左右。
朝天仰了仰頭後,對着地面上一堆看不清形狀的東西,猛地拍打下去。
驚起陣陣微弱地哀叫。
“敢扯壞我的布包,好大的狗膽!”
韓凜明顯是動了真氣,言語間的狠厲甚至帶上了些許委屈。
當然,這種感覺别人是聽不出來的,隻有秦川能捕捉到。
順着韓凜的話,秦川往他的肩頭看去。
可不是嘛,一直被好好背在身上的小布包。
此刻正敞斜着口子,搖搖欲墜地挂在韓凜肩膀上。
才剛搞懂這裡頭的來龍去脈,秦川就發現那細小的呻吟聲不見了。
但韓凜手上的動作,仍沒有停下的意思。
照樣對着地上的人揮舞下去,連力道都不減分毫。
秦川見狀,急忙跨過灰衣人,橫在巷子中央的腿。
蹦跳着來到韓凜身邊。
趕在他又要出鞭時,握住了韓凜手腕說:“行了,别打了!”
然而韓凜就像根本沒聽見一樣,擰着手腕掙脫出束縛,擡手還要再打。
唬得秦川隻好掰住他肩膀,連拉帶拽地接過布包。
好言好語道:“好啦好啦,消消氣!他都動彈不了了,你打着也沒意思啊!”
“秦川,你别攔着我!”
沒想到,這不勸還好,一勸韓凜的委屈反倒更盛了。
“這東西竟敢用他的髒手抓我!我非要打死他不可!”
說着,還用腳在地上快速跺了幾下。
活像個氣紅眼的小兔子,怎麼看都脆弱又無辜。
當然,如果能夠忽略,地上那皮開肉綻、昏死過去的人體的話,效果肯定會更好。
“哎呀,我這不是怕你累着嗎?才吃過飯不久,就動這麼大的氣,多不值當!”
秦川從包袱中掏出,那兩隻憨态可掬的小虎。
捧在手心兒裡,裝出個呆裡呆氣的嗓音道:
“而且你看,我們兩個不是好好的嘛?拜托主人,大人有大量,不要再生氣啦!”
使出渾身解數的秦川,總算換得韓凜轉嗔為喜。
他丢下手裡的枝條,虛虛掩着面龐,樂得前仰後合。
發絲在肩膀上亂顫,晶瑩的汗珠随着腦袋甩動,一顆顆落進衣領裡。
秦川裝模作樣地擦擦自己額頭,以手點指着小布老虎。
“這次啊,可多虧你們!不然靠我這笨嘴拙舌的,什麼時候能哄得官人高興,還不知道呢!哎呀呀,真是多謝多謝!”
“呵呵呵,油腔滑調!”
剛平複下笑聲的韓凜,聽得秦川如此說,不由得把頭一歪,鼻子裡哼的一聲。
“真是越大越會耍滑頭了!軍營裡那點兒打趣的本事,怕是都被秦将軍學完了吧?”
看着對方眼中怒火盡數熄滅,秦川放下心來。
待要順着他的話再調侃兩句之際,恰好瞥見不遠處的鬥笠男,正想趁機開溜。
顧不得多言,秦川袖出最後一枚石子,向着那逃跑的身影飛了出去。
伴着“唰”的一聲,正中鬥笠男腿窩。
認命的悲啼,自那人口中滔滔不絕地迸湧而出。
也不管後頭有沒有人追擊,隻一味告饒請罪。
身子趴在地上,雙臂向前伸着又拍又打,樣子别提有多滑稽了。
或許是鬥笠男演得太賣力氣,或許是前番吵鬧驚動了兩邊人家。
總之,還沒等嚎上幾嗓子,遠處就傳來了巡邏兵丁一路小跑的動靜。
不時還加着幾句“是這邊嗎”、“哪條巷子”等諸如此類的詢問之語。